孙伯平乃是当朝一品定远将军,是在武将凋零的大周朝身份最高的有实权的将领,掌管京城南大营军务,手下数万将士,虽大部分将士都驻守在驻地,但光南大营那边就有两万军兵,对付不到两千数的禁卫军绰绰有馀,想起事不难。
桑渝心中计较一番,对孙伯平道:“你自去布置,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我只能仰仗孙将军了。”
孙伯平依然平静:“末将自会为殿下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这边桑渝和孙伯平商议完没多久,桑淮一行人已经进了宫,没有停留,直接前往德阳宫去了。
孙伯平也迅速赶至南大营,调遣了一万兵士。
士兵们不知何事,近日也未听说有什麽战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这南大营本就是孙伯平一手掌管,怎麽能调动将士们士气他也最知道,他站在高台上朗声道:“衆将士们,废太子桑淮已回到京城,皇上仁慈,不取他性命,但我与景王殿下恐他再生事端,对皇上不利,搅得满城风雨!各位都是我大周的好儿郎,此刻随我前去保护皇上,保卫京城平安!”
他避重就轻,将桑淮是皇上召来的事隐去,衆人都以为桑淮是卷土重来,想要逼宫,一时间士气高涨。
孙伯平亲带六千士兵从皇城东边的宣化门进入,直至皇宫的东安门,此处离皇上的德阳宫最近,又命他的儿子孙承安和其他两名副将各带一千人在皇城西门西华门丶南门正阳门以及北门升平门进行策应。
孙伯平心中计算着禁军数量,禁军中虽不乏好手,但是这仓促时间想必没有任何准备必会方寸大乱,且他已打探过,并非所有禁军今日都在宫中守卫,毕竟禁军也是轮值的,今日皇宫中守卫的禁军不过五百之数,如此布置当万无一失。
但他还是有些私心。。。他将女儿送出了京城,也把儿子放在离德阳宫最远的西华门,并告知他,万一。。。万一失败,直接出城逃走,不必管他,且定要照顾好妹妹。
孙若盈和孙承安并不赞同父亲的做法,两人从小没了母亲,跟着父亲在军中长大,从小看的都是将士共进退,同作战,他们不愿意舍弃。
但是孙伯平极其强硬,硬是将孙若盈绑了起来,命心腹下属带走了。
一切准备好,孙伯平带人出发。
皇宫中。
在覃世宁的护送下,桑淮终于重回宫中,踏上熟悉的青石砖,他心下竟有一种奇异的轻松,虽然他知晓桑渝并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有所作为,但是看着这依旧鲜艳的红墙绿瓦,他紧绷了数月的心弦,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
此刻,周帝已等在德阳宫正殿中。
桑淮站在宫门前,踌躇了片刻,阔步走了进去,他手上还绑着绳索。
周帝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个儿子走来,不知在想些什麽。
桑淮进了正殿便看到坐在上首的周帝,他今年已二十岁有馀,但在经历过这场变故後再见到自己的父亲时,竟有些想哭。
他猛然跪下,与周帝对视,慢慢膝行至离周帝脚下三尺的地方。
接着便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皇上的情况,他已听覃世宁说了,病了几个月,如今还似中风,他认为这都是自己害的,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
他擡起头,红了眼眶:“庶人桑淮叩见皇上。”
周帝仔细的看着桑淮,瘦了,脸上也无往日神采,手上和脖子处各有一道疤痕,双手应该是被绑了许久,磨得手腕有些发红破皮。
“你可知罪?”
听到周帝这麽问,桑淮直起身来,昂起头,目光炯炯:“桑淮没有谋反,请皇上明察!”
周帝看桑淮如此姿态,本来就怀疑这事其中有蹊跷的他此时更有些相信桑淮了,只是口说无凭,当时那麽多将士都看到,且还有桑淮和南王往来的书信,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这几日周帝虽不再受白尾鼠草和山茱萸之毒,但体内积累的毒素尚未清除,此时说话还是有些费力,他道:“人证丶物证。。。皆在,你,你如何狡辩。”
孙伯平和当时在场的衆多将士都可以作证,不知桑淮怎麽洗脱罪名。
且南王已在乱中被杀,这是桑淮的手笔还是桑渝计谋的一环,没有人能说得清。
桑淮没有直接回答周帝的话,而是环视了一圈殿内的人,周帝,李保华,程知鸢,覃世宁,一干宫女太监,他问道:“桑渝呢?”
李保华:“已让人去请景王殿下了,不时就会到。”
他在拖时间,桑淮心想。
这时张景来报:“皇上,忠亲王丶沈太傅丶文昌伯以及衆位大人求见。”
这是桑洛让陈庚所办的两件事之一,速速通知各位有品级的大人,桑淮已回回京。
周帝道:“宣。”
周帝想,若桑淮真有什麽证据能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那在场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若桑淮翻不了案,有程礼和太傅在,也能替自己护他一命。
衆大臣匆匆赶来,正瞧着桑淮跪在殿中。
周帝看向衆人,其中有几个神色不佳,有几个不知在沉思什麽,倒是程礼和太傅,面上还算平静。
周帝:“桑淮,你,还有什麽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