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迦胥眉头一拧,张了张嘴,竟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东西太多,可真正长久的却太少。
弓箭玩腻了就扔,骏马骑烦了就换,
就连那只养了两年的雪狐狸,当初爱不释手,恨不得日日揣在怀里,连睡觉也要抱着,后来……也是说不养就不养了……
喜欢时轰轰烈烈,厌倦时干脆利落。
山风再起,卷着落花掠过两人交叠的衣袖,少年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像是被这阵风吹散了所有底气。
凌霰白顺势抽回手,垂眸浅笑:
“小公子,请回吧。”
竹门在闻人迦胥眼前缓缓合上,将那道雪色身影彻底隔绝。
他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脑海中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撕扯
一半叫嚣着踹开门将人强留;
另一半,却第一次学会了……克制。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难走。
闻人迦胥失魂落魄地踩着石阶,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侍卫跟在身后,看着小公子踉跄的背影,几次伸手欲扶,却都被无声挥退。
行至半山腰,少年突然顿住脚步。
山风卷起他高束的马尾,凌乱丝遮住了半边神情,只露出绷得白的唇线。
“什么新鲜劲过了就腻了!”
他突然一拳砸向身旁的松树,震落一地松针。
侍卫:“……?”
只见自家小公子蓦地转身,眼底燃起倔强的火光,“本公子的喜欢,才不会这般廉价!”
不等反应,他已转身往山上狂奔:“你先回去!告诉母亲我今晚宿在太虚观!”
“小公子!您的腿——”
“废不了!”
山风呼啸,少年红衣猎猎。
逆着余晖奔跑的身影宛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焰,连带着那些犹疑与退缩,统统被抛在身后,将满山春色都灼出一个炽热的缺口来。
而这一夜,太虚观的巡夜道士们,都看见个红衣少年固执地守在道子的竹楼外。
他时而踱步,时而蹲坐,像只被主人丢弃却不肯离去的小兽。
无人知晓的是,竹楼内,凌霰白同样枯坐一夜,无声凝视着窗外那道身影。
……
晨钟破晓,山雾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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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迦胥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百无聊赖地数着檐角滴落的晨露,时不时打个哈欠。
竹门“吱呀”轻启。
他一个激灵蹦起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