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声眼睛又红了,红的过分,但这次没有流眼泪,声音也很平静:“要喝水吗?”
“……”
沈砚之还说不出话,复又闭上眼,浅浅摇头,苏鹤声便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额头:“没事,再睡会儿。”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在沈砚之病床边守了半宿,晨光微熹时,苏鹤声才弯了下脊背,说:“他看不见了。”
“嗯。”严义也拧着眉,自始至终都没松开过。
如果是一点都看不见,那病情发展到哪一步,已经可想而知了。
苏鹤声眉目憔悴,一夜之间,下巴上都泛起青色,他和严义两人相对无言,可严义发现了苏鹤声的变化。
仿佛在不知不觉中,他逐渐又恢复成了一个非常沉稳强大的苏导。
变成了一个人人口中赞颂却有些畏惧的严厉的苏鹤声。
严义擡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後重重在苏鹤声肩上拍下,将人撞的微晃。
“鹤声,你现在是主心骨。”
“我知道。”他点头。
头一次,在面对沈砚之的病情发展事态不好时,苏鹤声没有发出质问,没有任何情绪激动的表现。
反而是接受般的宁静。
苏鹤声想了想,张开手掌心,盯着掌心被掐出的红印,不知道跟谁说:“不要告诉砚之,他的病情状况,行吗?”
“……这很难。”严义说。
苏鹤声看向他,眼神茫然。
严义解释道:“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什麽情况,每次研究有新进展,我都会发给他看,症状他都知道。”
“现在如果看不见了,他心里估计有数……”
这没办法。
从头就知道的事情,倘若想隐瞒,便得改掉许多细节,这是一项大工程。
即便是他们有心做局,可沈砚之聪明的很,怎麽可能看不出来。
苏鹤声嘴角拉平,忽然很哀伤似的说:“可他很害怕。”
他盯着掌心的红印——这是昨晚沈砚之在他掌心留下的。
怎麽办?
砚之很害怕。
现在要怎麽办?
闻言,严义沉默半晌,说:“下周,关于这个病型,要在德国和美国分别开研讨会,我们研究院也会派人去,我会跟着。”
“下周?”
“对。”
严义想着,得尽早提快行程,他说:“期间有什麽事可以联系唐臻或者直接联系我。”
“好,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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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彻底醒来时,郭仲也正好跟郑星一起来了。
是馀碧青接待的。
郭仲进来看见的是馀碧青而不是苏鹤声,诧异了一瞬,问道:“馀老师这麽早就来了?苏导呢,他没在这儿守着?”
馀碧青将人引进来,让人坐下,才说话:“鹤声说砚之醒了,我煲了粥给送过来,他这会儿应该在严医生办公室。”
“哦……”
“你们呢?”馀碧青问了一嘴,“你们吃了吗?”
“哦,我们吃了。”郭仲答着。
郑星已然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沈砚之床边,见人和昏迷时候的状态没有任何差别,躺着动也不动,只是眉眼微微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