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发?”
大斌没说话,淮夏也没有催促,很有耐心的一直在等。
说不上来为什麽选择了这种方式,只是冰子那双瞬间红了的眼睛一直在他脑中回放。
淮夏一直在想,那晚他若是没有做那种无意义的坚持,陪冰子打了场球,是不是情况会好一些?大斌会不会不再这麽难过?冰子的父母会不会不再一夜白头相顾流泪?
不过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裁判吹哨示意淮夏发球。
淮夏照做了,仍是高抛发球,这一球被回击在锁骨。
看台上的群衆对如此寡味的竞技表示不满,叫嚣着各种带有生殖器的粗鄙字眼,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被砸下来,在淮夏身上留下青或紫的痕迹。
“啪!”
碧绿的啤酒瓶碎在水泥地上的脆响总算给这个竞技场带来了点该有的刺激。
很快有第二个,第三个……砸在淮夏的肩膀和腿,掉在地上溅起晶莹的玻璃碎末。
夜晚总会让他感到无力,麻木和疲倦,就像现在。淮夏看着一个冲着自己太阳xue砸来的板砖,心下却没有什麽要躲开的想法。
淮夏慢吞吞地闭上了眼,手里的拍子掉在地上。
他觉得有些轻松,大概这一次,自己又输给了自己的意志吧。
他又没能控制住自己去放下这把刀,抑或说是去拦住这块儿向着自己砸来的砖。
没关系,输了就输了吧,也不过是走过这一遭。
若是明天还能再醒来,便继续努力活下去。若是醒不来,便也就这样了。
这一瞬间,风声似乎从未有过这麽清晰,只温柔缱绻地落下最後的吻。
不过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那阵该有的疼痛,反倒是周围安静了些,一股清冽的松香萦绕在鼻尖。
淮夏睁开眼,偏头去看,正对着一人发颤的喉结。
他没再向上看去,因为那人的小臂正往下淌着血。
血……这满眼的红,刺得眼睛好疼,胃里像是有把刀在生生绞着血肉,已经不想再看到了。
淮夏慢慢地闭上了眼,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中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在这一刹那,淮夏突然有种解脱似的释然。脱力感猛烈袭来,他的身子有些发软,似乎才意识到今天的冷,于是无意识地紧紧抱住贴在自己身侧的热源。
“江畔。”
这两个冰冷却有力的汉字似乎在空荡的环境里能激起回声。
江畔此时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情绪里,毫不掩饰的张狂与压抑弥漫开来,瞬间噤了大多数人的声。
他明明脸上没什麽表情,甚至还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忌惮。
有些人就是如此,他不用刀枪棍棒或者厉语相逼,只需要眼神一扫,便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人我带走了。想打球或是有异议的,我江畔定当随时奉陪。”
江畔的声音不大,却具有震慑力。他于场中央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後把视线停在大斌脸上。
大斌没说话,只沉默的把球拍装进球包里。
江畔这才弯唇带出一抹笑来,利落地打横抱起淮夏,用没染血的胳膊内侧撑起他的膝盖,长腿踏过满地狼藉。
淮夏没动也没说话,就是抱着江畔的腰不松手。江畔也就任他抱着,走到他进来的那个门口。
外面靠边停了一辆银白色的七座大奔。
江畔刚一走近,车门就从里面打开来。前後都坐了人,在中间留了位置出来。
他抱着淮夏的手轻轻动了动,语气里带着点笑意。
“还不下来……你一会儿是准备坐我腿上?”
淮夏这才迷茫地从他怀里探出点头,认清了状况後默默跳下来,站在车门旁边有点无措。
甘娆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她还穿着短袖训练服,探出个手臂来揉淮夏的头,
“赶紧上车,外面冷。”
江畔接过郭琪从後面递来的毛巾。随意的把自己的胳膊一扎,挺绅士的让出另一只胳膊来给淮夏当扶手。
淮夏没再拒绝了。
精神放松下来,他这会儿身上酸疼的不行,上车时腿沉重不已打了个滑。江畔及时地撑了下他的腰,才算是没摔到地上。
座椅的皮面柔软细腻,车里的暖气开得恰到好处,不闷不燥。外面的风声呼呼的刮着,淮夏蜷在椅子里,有种在暴风雪里围着个小火炉烘热橘子吃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