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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杀人未遂（第2页）

终于，石一手指松开，陷入沉睡。石息却又坐了一会儿，才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

眼中却比一开始更加混沌，汇聚着莫大的决心与狠戾。

石息翻身上床，压制住石一的身体，尽管石一根本不会反抗。

石一表情安详放松，似乎在做梦，颜色很浅的睫毛时不时地翻动，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下奔涌着血液，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石息向着这纤细的脖颈缓缓伸出手。

为了避免伤到颈部软骨和器官，他必须慢慢地丶温柔地杀死他。

当石息的指尖包覆住石一那连吃药都困难的脖子，感觉自己像握住了灼热的烙铁，迟迟无法收紧手心。

就在这时——

石一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眼睛与茶色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视。

意识飘忽的石一对上方的弟弟露出了短暂的困惑表情，随即嘴角再次无意识地要露出笑容。

不要笑。

石息双手猛烈地痉挛，瞬间绞住石一的脖子。这双手的握力极大，差点直接折断石一脆弱的颈椎，筋脉和咽喉形变错位的闷响从脖子深处传来。突如其来的巨大痛苦令石一弓起身体，企图离开下方的床垫，却被石息死死压住。因生病而格外苍白的脸，终于因充血而泛起绯红。

惊恐和不解，在石一清澈透亮的眼睛中汹涌，然後化作眼泪冲出眼眶，沿着脸颊流淌。

……不要哭！

石息原本自信杀人和自己之前杀死那些动物并无区别，不过是瞬间的一击，然後慢慢看着生命在手心中枯萎而已。

本该如此的。

石一眼泪还在涓涓流下，瞳孔却开始涣散。迷离之间，石一颤抖的双手慌不择路地抓住石息的手腕，沿着小臂，如藤蔓一样向上盘绕，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浮木，用尽全力攀附在这双即将扼死自己的手臂上。

仿佛他们本来就是连为一体的。

最终，石一的手指失去了所有力气，猝然滑落。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麽，就像恋恋不舍般，石息下意识地去抓握石一滑落的双手。

与此同时松开了石一的脖子。

石一双手被石息抓住，上半身脱力地从床上仰倒，脑袋几乎垂到地面上。

觉得不放心匆匆赶回家的石隶天，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万念俱灰。

经历过爱妻撒手人寰，挚友反目成仇，石隶天此生最後的念想，是自己这两个儿子，是这个残破拼凑的家。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那溃烂的人生，早已蔓延给自己的孩子。

石隶天一步一步，目光呆滞地来到床边，抱过已经没有呼吸的石一，机械地对着这了无生机的身体做心肺复苏。至始至终，他甚至没有去谴责石息。

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与石息的人生，如同白蚁刻蚀的枯木，从内到外都已经烂掉了。

直到，石一的胸腔，微不可见地主动起伏了一下。

然後是，连续的丶缓慢的自主呼吸。

石隶天看着死而复生的儿子，浑身後知後觉地哆嗦着，瘫坐在地上，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想起来拨打急救电话。

【“您好，这里是蜂巢市研究所附属医院……”】

“……我的儿子，机械性窒息，CPR约两分钟後恢复自主呼吸，现在……”

至始至终，石息只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此刻终于补充道：“还有地西泮25mg吞服。”

石隶天举着ID，转过头，看着这个平静的丶年仅十六岁的杀人犯。

【“究竟怎麽回事？”】电话那头也警觉起来。

沉默。

石隶天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像在看一个怪物。

石息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父亲，像在看一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