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把屎盆子一股脑扣在那个妇人头上,说她怎样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挤眉弄眼。
他本来是不情愿的,可架不住她拽了他的手往菜花田里钻,脱了衣裳白花花的胳膊缠在他身上。
他一个把持不住上了她的当,其实他是无辜的,要怪就怪那个妇人不知廉耻,勾三搭四……
如此污言秽语传到她男人耳中,又是一番雷霆怒火,回家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骨头都给打折了。
这还不算完,这样数九寒冬,滴水成冰的日子,那个妇人每天被他男人驱赶到河边,敲破厚厚的冰层洗床单丶被褥,一洗就是一整天,洗不完不许回家。
洗干净了也不用晾晒,隔天端出去依旧洗。
听人说那个媳妇子的手满是冻疮,手指冻得通红如胡萝卜,怕是一折就断了,手上的脓肿烂得没一块好肉。稍微碰一下皮就掉了,那些黄色的脓啊,红色的血啊流了一地……
吴氏不光继承了陈氏不死不休的优良品格,还极具说书人的天赋。
那个妇人的凄惨情景被她描述得活灵活现,仿若亲见,这哪里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阎罗王跟前的鬼差折磨恶鬼也使不出这般残忍的手段。
“咕咚”,杏娘干咽了口唾沫,无意识打了个哆嗦,刘氏怎麽想的她不清楚,但她实打实给吓着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活着,命可真够硬的,可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还真不好说。
吴氏说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屋子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光杏娘,一屋子妇人都给吓坏了,大气不敢喘,看她的眼神都怯怯的,生怕惊扰到她引起她的注意。
仿佛面前坐的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丛家三媳妇,而是那个被戴了绿帽,心思狠毒,手段凶残的倒霉男人。
太狠了,到底是怎麽想出来的这般折磨人的手法,杀人不过头点地,碰上这样心狠手辣的男人,刽子手都甘拜下风。
吴氏心满意足说完後,得意洋洋灌了一大碗茶水,“咕噜咕噜”好不畅快。
好家夥,她口水都给说干了,还不信吓唬不了这个花花肠子的小妇人。
这一个没吓到也不要紧,她还有第二个丶第三个等着……总而言之,这个刘氏最好给她歇了那些风花雪月,搅风搅雨的轻浮想头。
这麽个娇滴滴的年轻小媳妇,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不信拿捏不了她,多吃了这十几年的盐粒子可不是白吃的。
……
刘氏的心思无人知晓,不过吴氏的恐吓效果显而易见的好。
没过两天就听说刘氏接了寡居在胡老大家的婆婆过来一同吃住,对外的说法是自打公公去世後,婆母都是老大在供奉。
可胡老大家里孩子多,吃喝也不富裕,对亲娘只能说还过得去。
刘氏想着自家孩子还小,日子比大哥家有盈馀,婆婆过来了正好帮着看孩子,还能给大哥家解解围。
都是一家子骨肉亲兄弟,互相帮衬也是应当的,婆母过来了正好跟她作伴。聊天解闷不孤单,指不定婆母吃喝好了还能多活几个年头,这都是他们一大家子的福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们还年轻吃点苦不算什麽,孝顺老人才是最要紧的。
这样一番话传扬出去,人人竖大拇指称赞,不成想胡家的这个小儿媳才是最厚道丶孝顺的人,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
要不然怎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平时说得再好听,那也得关键时刻见真章,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自打胡家婆母住到小儿子家,垄上的人时常能看到她的身影,老婆婆年岁大了不爱出门,最爱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照看小孙儿。
小孙儿在地上打滚沾了一身泥巴也不要紧,她老人家可没精力在他身後跟来跟去,拍打灰尘,只看着不叫他跑去水里罢了,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夜里睡得也迟,老人家嘛,缺觉,她小儿子打完叶子牌回家来,她还坐在堂屋里打盹。要她回房去睡偏又不肯,说是躺在床上睡不着,坐在椅子上才好眯一觉。
见她身子骨硬朗没有不适,儿子丶儿媳也就随她的意。
丛其依旧每天都要去一趟小茶馆,仍是不爱喝茶也不打牌,只站在人後看牌,给丛老三家当一个尽职尽责的门神。散场後打牌的人走了,他也慢悠悠走回家。
吴氏提了茶壶给客人添水,依次倒满後把茶壶放在小泥炉上,炉子封口只留一个小孔洞出气。
她走到门外对着深沉的夜色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世上的人哟,尽是些睁眼瞎,且过好自个的小日子吧!
第三回合,吴氏对丛其,吴氏胜,丛其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