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是在初十被查获,难道一日内,你们又写书又做模,还能刊印数千份吗?”
“这——”毛文面露窘色,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才打断话:“他分明是栽赃陷害,还审什麽审,直接拉出去打顿板子,问问看是谁指使。汪都督,你觉得呢?”
再次被李才针对,汪贞怒极,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含沙射影,你有话就直说,这一切难道是我指使的?”
“我可没这样说,但指不定奸臣会自己跳出来。”
“你说谁是奸臣?”汪贞几乎要与李才拼命。
“谁心虚谁就是奸臣。”
“谁心虚了?”
汪李二人吵的火热,堂上其他官员也没闲着,纷纷指指点点,使出小儿吃奶劲骂战丶讨伐。场面再次失控,陈振振袖拍案,厉声叱道:“都闭嘴,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嗡嗡声停止,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绷到了极致,案件是审不下去了,陈振遂发话,“今日审讯先到此为止,犯人毛文押解至东厂,待我请示皇上後,再决定审讯日期。”
大约是话语来的突兀,汪贞脸色遽变,凌厉骇然的眼神射向陈振,怒道:“毛文是我锦衣卫抓的人,怎麽能去你们东厂?”
陈振冷哼了一声,眼皮子擡起,皮笑肉不笑,“都是为皇上办事,分什麽东厂丶诏狱的,毛文既然是犯人,去哪里不是关?”
“不成。”
汪贞断然拒绝,“毛文必须关在诏狱,东厂想都不要想。”
他说完後,目示首辅,刘正新遂起身,跟着说道:“毛文既为锦衣卫所擒,自当羁押诏狱。职权分明,岂容混淆?”
首辅发话,要搁平时,饶是陈振也得给足面子,只是现下,由于他们无法无天,实在做的太过分,不给他们一个震慑,这帮人能将京城炸了。
“刘阁老,您也知道我身奉皇命前来,手上虽没圣旨,但皇上金口玉言,谁人也不得违背。所以,还望阁老行个方便。”
陈振是太监内相,刘正新是文臣外相,两人算是天生的对手与冤家,若是意见一致还好,若是意见相左,便是灾难,就如眼下,两人谁也不服谁。
两相之争,底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片刻前还吵嚷的厅堂,一时落针可闻,谁也不吭声说话了,衆人陷入了沉默。
刘正新眉头都没皱一下,态度依旧强硬,“毛文必须关在诏狱!!”这是底线,若是连阉人都抢不过,传了出去,他这个首辅还不被人笑死。
俩人正僵持着,突然门外来了一个宦官,面带焦急,直冲着陈振而来,贴近他耳畔低语:“太子殿下失踪了。”
“……什麽”
陈振面色大变,也顾不得和刘正新抢人了,立刻抛下满堂高官,带着近侍匆忙离开。
走出刑部衙署,小太监才说道:“今日我碰到慈庆宫的刘恒,他告诉我大概三日前,殿下出宫访刘申,正好碰到锦衣卫包围刘府,他们与太子走散,到今日殿下还没回去,生死未知。”
陈振两眼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储君失踪,这是天大的事情,他们却几乎一无所知,若是真出了事,他无法想象。
“皇上知道了吗?”陈振问。
“不知。刘恒说太子是秘密出宫,不能让皇上知道。因此这几日,他们在京城到处找,但大海捞针,无丝毫踪迹。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厂卫带些人,跟着一起寻人。”
陈振气得发抖,“刘恒怎麽敢隐瞒到现在?”
怒骂了慈庆宫内侍後,陈振马不停蹄往皇宫赶,向皇帝陈述审讯结果。至于找人之事,他让人带着十馀名心腹,先与刘恒会和,商讨如何寻人。
陈振走後,刘正新立即遣散堂内衆人,只留下自己的心腹,萧大安丶汪贞,连带着徐瑄也叫了进来。
刘正新先是介绍徐瑄与他们认识,说道:“子微,以後你跟着萧尚书好好做事,刑部是我们的地盘,务必要把这一亩三分地守好,听明白没?”
徐瑄朝着萧大安作了个揖,而後擡起脸,道:“学生谨记,以後还望尚书多多指教。”
身边多了个帮手,萧大安自然满心欢喜,连连夸赞徐瑄。
几人重新坐定後,刘正新说道:“毛文供述怕是已废了,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他擡眼看向徐瑄,问道:“贵妃那边可有指示?”
徐瑄一怔,道:“我有几日未曾入宫,宫内现下情况,我也不知晓。”
“你找时间再入宫一趟,问问贵妃,皇上现在是什麽态度。只有摸清了皇上想法,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与徐瑄交待完,刘正新又道:“搜索京城,有没有什麽发现?”
萧大安先是摇摇头,又思忖几下,说道:“有一件事,昨日巡城御史元廷说,他发现京城乞丐都换上了新棉衣。他让人调查了一番,恰好发现,时间与妖书有重合,只是还没来得及核实,自己先病倒了,便把消息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