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
几人俱吃惊不已。
妖书能在一夜间遍布京师,背後必然有大量人手配合,此前他们一直将破案重点放在刊印店上,却忽视了人手问题。
徐瑄眸光微动,他随即上前,说道:“我去查。”
“你?”刘正新一怔,沉吟几息後,点了点头道:“也行。”
刑部现在缺人严重,查案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徐瑄想做,刘正新倒也不想拒绝,他同意徐瑄前去调查,并且还以首辅名义,调拨锦衣卫协助。
“若发现可疑之人,定要将人拘至诏狱,剩下的便交由汪都督审问。”刘正新特意嘱托。
徐瑄甫一离去,堂内凝滞之气顿散。
“人可靠吗?”说话的是刑部尚书萧大安,正是徐瑄的顶头上司。
刘正新笑道:“怎麽,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只是觉得看不透这个人,年纪轻轻,心机倒是深沉。”
“毕竟是沈家的女婿,贵妃的眼线,来了刑部,就当作菩萨供着,他要做什麽就随他,反正出了事有贵妃担着,与我们无关。至于是否可信,我不是派了锦衣卫同去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调侃完,萧大安又问道:“郭铮那边问出什麽了?”
郭铮是礼部侍郎,没有直接证据,没法直接逮捕审讯他,但他的亲属丶朋友等十几人,全被刘正新抓到诏狱审了一遍。
提及郭铮,刘正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张旗鼓将人抓到诏狱,不仅一个有用的信息没套出来,自己反先被督察院的御史弹劾;再加上毛文作僞失败,眼下皇帝的桌上,恐怕多的是攻讦他的奏疏。
想到此,他也坐不住了,吩咐将毛文带到诏狱关好,又让两人配合同审郭铮朋党,自己却先告辞,前往内阁处理公务去了。
而另一边,徐瑄领了首辅的手令,点了三十名锦衣卫,径直带人离开衙署。
冬日的街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对达官贵人天大的妖书案,在京城小民眼中不值一文,甚至还成为茶馀饭後的谈资。
外城,正阳门外的大栅栏,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绸缎庄丶商铺丶茶肆比肩而立,叫卖声丶锣鼓声喧阗不绝,一派市井繁华气象。
一家茶馆内,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徐瑄令锦衣卫原地待命,自己下了马,径直向茶馆门口蹲着的乞丐走去。
一路走来,徐瑄一直在寻找身穿新衣的乞丐,终于找到了一位。乞丐面色蜡黄,手持缺口的破碗,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紧紧盯着走入茶馆的衣摆,每见锦衣华服者,总会哀嚎乞讨。
一块银子咚地一声投入碗中,乞丐眼睛一亮,便见一身官府的徐瑄近在眼前。
“在这里多久了?”徐瑄问。
“几年前就在这了。”
乞丐攫起碗中银两,以齿轻啮,眉开眼笑,对着徐瑄连连道谢。
乞讨多年,乞丐也非傻子,眼前人既是官府人,又一下给了这麽多钱,一定有事要问,所以他道:“大人,您要打听什麽?”
徐瑄笑道:“你的衣服是怎麽来的?”
乞丐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住,他面色微变,嘴唇嗫嚅着,迟迟没有声音发出。徐瑄见状,又从荷包里拿出银子,说道:“告诉我,它就是你的。”
银子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莹莹白光,乞丐吞了吞口水,将手伸向身前,待几块银两准确放入掌心中,才说道:“几日前,有人组织发揭帖,一人赏了件过冬棉衣。”
徐瑄拿出揭帖递给乞丐,问道:“你看下,是不是你们发的那份?”
乞丐点头称是。
徐瑄又问:“你知不知道是谁组织的?”
“我不知道,那人戴着面具,不过我们衣服是在江南胡同领的。”徐瑄给钱大方,且态度温和,乞丐也就如实相告。
问完话,乞丐拿着银钱一溜烟消失不见,有人走过来,问道:“徐主事,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江南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