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这才注意到她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用朱砂笔狠狠描过,“我去手术室外面等。”
不等回应,她已快步走向长廊。
沾着片场尘土的外套在身后翻飞,肩胛骨的轮廓透过衣料若隐若现,像两片将折未折的蝶翼。
陈婧突然想起去年拍《破茧》时,冷疏墨吊着威亚在空中旋转的镜头,那时候的蝶翼还是鲜活生动的。
“唉……”
陈婧长叹一声,快步追上去,高跟鞋踩在走廊的防滑垫上,出沉闷的声响。
大不了等那边手术结束,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去检查。
陈婧在心里盘算着,待会要让助理联系最好的医学专家。
转过拐角时,她看见冷疏墨站在手术室外的窗前,黄昏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刻出一道道伤痕般的阴影。
白叙雯导演站在原地,直到急救车的警笛声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才惊觉自己的手机已经在掌心攥得烫。
她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三次——第一次太轻,第二次太重,第三次才终于解开那道锁屏。
“威亚组昨天刚做过全面检修。”
她对着赶来的辖区民警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监视器的回放画面定格在那个致命的瞬间:
钢索接口处闪过一道不自然的金属反光,而后便是冷疏墨和谢折卿如断线风筝般坠落的慢镜头。
白叙雯握着手机的手渗出冰凉的冷汗,机身上凝结的水珠沿着她手腕内侧的血管缓缓下滑。
她比谁都清楚竖店影视城的安全条例。
威亚设备必须经过三道检测程序:
先是器械组的目视检查,再是安全员的拉力测试,最后还有保险公司派来的第三方评估。
而现在,断裂的钢索接口处呈现出参差不齐的锯齿状,边缘还残留着诡异的淡蓝色结晶,就像……
“这应该不是意外。”
辖区民警突然蹲下了身,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悬在钢索断面一厘米处,“断口有可疑痕迹。”
他的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的电流杂音:
“d区密林深处?是《刃间香》那个续作的组?“
“对的,我们需要刑事组支援。”
辖区民警按住对讲机的动作像是扣下了扳机,“剧组威亚有人为破坏痕迹,初步判断是——”
一阵山风突然掠过密林,将他的后半句话吹散在枝叶簌簌声中。
三辆警用勘察车的引擎轰鸣声还在片场碎石路上回荡,轮胎碾过的石子迸溅起来,打在道具箱上出骤雨般的脆响。
白叙雯已经一把抄起导演专用的军用级扩音器,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场务组拉警戒带!所有人原地待命——”
她的声音像一把出鞘的唐刀,瞬间劈开片场此起彼伏的嘈杂。
道具组的人立即行动起来,荧光橙的反光锥在威亚架周围摆出完美的放射状隔离区,连地上散落的矿泉水瓶都被编号拍照,瓶身上的指纹在逆光中清晰可见。
当刑侦大队的探照灯“唰”地亮起时,整个剧组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胶片电影。
检验科警员的镊子尖端反射着冷光,钢索残片在物证袋里微微晃动,断面处那些不规则的锯齿状裂痕像一张狞笑的嘴。
市局刑侦一队的队长程凛踩着威亚断裂处散落的镁粉痕迹走来,每一步都在白色粉末上留下清晰的鞋印。
她身后跟着的技术警员正用d扫描仪重建现场,激光点在钢索架上跳动着猩红的光。
法医蹲在探照灯的光圈中心,给钢索断面做显微拍摄的相机出“滴滴”的提示音,镜头里那些淡蓝色的结晶在放大四百倍后,呈现出诡异的六边形蜂巢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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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穿堂风突然卷过片场,将某张通告单吹到威亚架顶端,纸张在钢索断裂处徘徊不去,像只窥探秘密的白色蝴蝶。
白叙雯盯着那张纸上“谢折卿替身戏份取消”的备注栏,突然觉得胃部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