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重重顿在吧台上,出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拨了拨颊边微乱的丝,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和醉后的癫狂,对着那几个围着她的纨绔子弟,以及有意无意扫向二楼的目光,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羽毛,轻轻搔刮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想认识我?想跟我喝酒?”
她眨了眨迷离的醉眼,红唇微启,吐出石破天惊的话语,“那你们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够不够厚。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哦,”她顿了顿,眼神刻意在二楼的方向停顿了一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尖锐,“当初啊,有人可是花了五百万买了我三年呢!你们要是觉得贵,我给你们打个折扣,四百八十万,怎么样?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哦!就看各位……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话一出,吧台周围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那些纨绔子弟脸上的轻佻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一丝被戏耍的恼怒。沈苏苏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准备上去捂住林满的嘴巴,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满会说出这种话。
人群中,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满,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他推开身边的人,走到林满面前,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五百万算什么?小妹妹,只要你够乖,哥哥我给你一千万一年,怎么样?比你那个‘三年五百万’划算多了吧?”
他刻意加重了“乖”字,眼神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来回扫视,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和侮辱。
这赤裸裸的价码,这明晃晃的羞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林满有片刻的清醒,也让她感到一阵灭顶的恶心和难堪。
她玩火玩大了,把自己置于了如此不堪的境地。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而二楼那个熟悉的卡座里。
江焰刚想开口调侃几句,在听到林满那句“五百万买了我三年”时,已经惊得合不拢嘴,再听到那句“一千万一年”,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向顾沉。
只见他原本阴沉的脸色,在这一瞬间黑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杯中的冰块似乎都要被他眼中的寒意冻结。
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将他所有的克制与冷静烧得灰飞烟灭。
她竟然……竟然用这种方式,在他面前,在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面前,如此作贱自己,也如此作践他们曾经那段被他小心翼翼维护,却又不得不亲手结束的婚姻!那个男人不堪入目的眼神和话语,更是像一把利刃,狠狠戳向他的底线。
“够了!”
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嘈杂的音乐和人群的喧嚣。
顾沉再也无法忍受。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带翻了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泼洒而出,他却毫不在意。他拨开人群,几步冲下楼梯,径直走向吧台。
那些原本围着林满的纨绔子弟,包括那个出价一千万的男人,在看到顾沉那副仿佛要杀人的骇人表情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谁都看得出,这个男人此刻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顾沉一把抓住林满冰凉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林满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撞进一个冰冷而坚硬的怀抱。熟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黑色眼眸,心底竟划过一丝病态的快意——他来了,他果然来了。
他还是在意她的,哪怕是愤怒,也是一种在意。
顾沉却充耳不闻,强行将她从吧台边拖走,穿过无数道错愕和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向酒吧的消防通道。
“砰”的一声,消防通道厚重的门被他狠狠甩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与光怪陆离。冰冷幽暗的楼梯间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冬夜的寒风从门缝里呼啸灌入,吹在林满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阵寒栗,但她心中的冰冷,却远胜于此。
顾沉将林满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失望、愤怒、痛心,以及一种被愚弄的厌恶。
“林满!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不堪,“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作践自己很有意思?!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是说,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演这出戏给我看?!”
冰冷的墙壁硌得林满背脊生疼,肩膀也被他捏得快要散架。但此刻,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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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迎上他愤怒的目光,突然凄然一笑,那笑容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我作贱自己?顾总,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做什么,与你何干?我花我自己的钱,喝我自己的酒,跟谁开玩笑,碍着你什么事了?”
她故意挺了挺胸,让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肤更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还是说,顾总觉得,我这副样子,让你丢脸了?让你在你圈子里那些高高在上的朋友面前,颜面尽失了?连带着,也觉得那五百万,给得不值了?”
“你!”
顾沉被她这副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的模样气得浑身抖。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中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焚烧殆尽的怒火。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却比刚才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满的心脏最深处,让她血流不止:“林满,你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就能刺痛我吗?”
他看着她,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她所有故作坚强的伪装和拙劣的算计,“你以为你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跟那些人情,甚至用那可笑的五百万来作践自己和我们的过去,就能证明你当初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钱?还是想告诉我,离开我之后,你活得有多‘精彩’?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
吸引他的注意?林满的心猛地一抽。
是的,她承认,她卑劣地希望他能注意到她,哪怕是用这种不堪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