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砺声音很温柔,“明明是您慷慨的给我们捐赠了这些设备。”
危珈轻垂了下眼,“其实是我丈夫捐赠的。”
“那感谢您和您的丈夫。”叶砺说完后,看着危珈,“我感觉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应该见过。”危珈看着叶砺,“我也感觉您很亲切。”
离开靖州大学后,危珈看向琅津渡,“你是知道我小时候经历过的事吗。”她用的肯定语气。
琅津渡看着她说道,“我知道。”
危珈轻轻呼了口气,“我之所以恐惧油漆,我不是害怕秦再。”
回到小时候那天的午后,叶砺在窗外发现了秦再在干什么。但她手上又没有手机,所以故意在外面弄出动静,把秦再引了出去。然后叶砺跑进房间,给危珈松了绑。她要带危珈一起逃走时,被秦再发现了。
叶砺抄起身边一切能抄起的东西去砸秦再,拦着秦再,让危珈快跑。
叶砺怎么可能是秦再的对手,很快就把叶砺抓起来了。危珈不得已钻进了一旁的油漆桶里。
闷热的午后,油漆桶的气味刺鼻,她听到秦再喊,如果她不出去,他就杀掉叶砺,叶砺就会因为救她而死。
这是秦再童话书《碧绿色的兔子》里面教小孩子的勇敢。
但危珈太害怕了,她哆嗦地躲在油漆桶里面,捂着耳朵,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是胆小鬼,一点都不勇敢。
如今再回想那天,危珈早就忘了自己在那间小屋子遭受的虐待,她只记得那个丢下伙伴,怯懦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救她人被伤害、不敢走出油漆桶的自己。
“我记起这件事就是在庄慈筠把我关音乐教室的那天。”危珈大力地喘了口气,“因为这件案子涉及未成年人,所有人的信息都被封存了。”
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叶砺,危珈立刻认出了她。因为叶砺跟以前一样,眼神坚定又温柔。
叶砺的伤比她严重,在治好后,叶砺父母带着叶砺回南方城市生活,危珈只知道住在峡州。
“我、”危珈声音一时梗塞,“我差点害死一个人。”
琅津渡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叶教授本身就是很好的人,即便不是你,她也会去救的。”
危珈:“我知道。道理我也都懂。”但她还是希望回到那个午后,她能有勇气从油漆桶里出来,拉起叶砺一起跑。
她知道这不切实际,可能的结果只是两人一同消失在那个小屋里,谁都不会得救。但这不是她不出来的理由,她始终很难原谅自己。
正想着,一只大手轻轻覆到她的手上,“人本来就不是把所有品德学会了才做人的。你觉得这是你的不足和遗憾的话,我们在漫长的人生里去弥补这件事,我陪着你。”
危珈眼尾轻轻落着,始终泛着红色。“好。”-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两人依旧回老家过年。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晕车的缘故。危珈回到家后,难受了好几天,中午吃羊肉还恶心的吐了。
琅津渡轻抚着她的腹部,看她脸色苍白,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念头。但这种事还没确定,琅津渡也不好打扰家里人。以买东西的名义带危珈去了市里的医院。
危珈觉得他有点草木皆兵了,甚至还开玩笑说可能是因为吃了琅津渡做的饭,吃坏肚子了。
是的,琅津渡最近在学习做饭。
他想以后可以给危珈和孩子做饭。而且这两年,家里人每次聚餐,无论是和危家人还是和景知溯一家,厨艺最差的就是他,他很想转变形象。
可琅津渡厨艺上的天赋太差,煮个面条都能煮糊。
好在危珈恋爱脑严重,爱能止痛还能止味觉,还是依旧鼓励琅津渡,吃他做的饭,每次都夸“进步很大。”
从负一千到负九百,进步真的很大。
两人正说话间,医生出来告诉他们,危珈是怀孕了。
危珈是真的喜欢孩子,欣喜道,“真的吗?”
她回头看琅津渡,发现人在呆愣着,似乎有些宕机。
两人回到家,把消息跟大家说了,全家人都很高兴。
阮凤君开心坏了。“好好好!”但立马情绪有些心疼,“哎呀。我们家小妮儿要受罪了。”
危珈之前了解过,知道生育的损伤,拍拍她的手,故作无畏道,“哎呀,奶奶,我身体好着呢。”
阮凤君还是心疼,和几个婶婶把琅津渡叫走,给他嘱咐事情。
年夜饭后,两人回到房间。
危珈对琅津渡的反应很不满意,正要找他算账时,琅津渡从背后抱住了她,“危珈,你辛苦了。”
危珈被他抱得有些紧,“知道我辛苦。你怎么没一点开心?”
“我很开心,就是有一点害怕。”琅津渡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你已经是个好母亲了。我能当个好父亲吗?万一我不知道他的需求、不能理解他、不会跟他相处,导致以后他有事情不跟我说怎么样?我能教育好他吗?我的观点和人生经验会不会误导了他,让他人生艰难怎么办?我、”
“哎呀。”危珈没想到琅津渡在考虑这些事。“还没生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