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汛期还有两个月,有足够的时间修整堤坝,但听闻扬州那处有几个坝口决堤,导致附近村子生了疫情,情况不大乐观。
秦昭看向身边的漕务官员,“负责这些淤泥疏通的官员可是白有珍白大人?”
漕务小官点头,“正是,白大人如今去了扬州,那几处坝口不知怎么溃开,还正在调查。”
秦昭嗯了声,当日便留在此地,与漕务的人协商治理方案,待次日天亮,才动身赶去扬州。
半途中雨水泼天而下,等抵达扬州府衙,这人便是披着蓑衣也浑身透湿。
府衙的官吏殷勤的备了热水饭菜,并去通知白有珍。
不出半个时辰,白有珍便匆匆而来。
“秦将军,一路辛苦,”白有珍看着秦昭,擦了擦额角的汗,他忙前忙后,现今连口热茶都未来得及喝一口。
加上这雨水又开始不歇的下,若明日还不停,只怕那刚修葺好的堤坝又要出事。
“白大人莫慌,坐下吃口茶细细与我说,我来时路上看着不少流民,二月时,京城就已有流民上京,那时便有堤坝决口,为何到现在还没修整好。”
白有珍听此,叹口气,“我将府上的银子都快掏空,加上朝廷拨下来的,还是不够,要等下一批银子拨下来,只怕就要到雨季。”
秦昭当即便铺纸,写了请求拨款的折子,让侍卫快马送回京城。
若不是亲自到场,他也不知这边情况已经如此紧急。
“秦将军来的及时,赶在汛期前将坝口修好,便没什么大碍。”白有珍虽是个知州,可实在两袖清风。
他以茶代酒敬了秦昭一杯。
“我在扬州的院子还有几处厢房,将军若不嫌弃,可莅临寒舍,屈就几日,”白有珍心内感激,不由想着示好。
秦昭倒没那么多讲究,委婉拒绝。
白有珍不经意瞥到他手背擦伤,当即从锦袋里取出药瓶,“这是府上一位姑娘做的擦伤药膏,效果极好,用个两三次便能见好。”
说着将药瓶摆在桌上。
秦昭本欲拒绝,不经意瞥了眼,忽然顿住。
他拧眉,直直的盯着药瓶,整个人仿佛入定。
白有珍大惑不解,正要开口,秦昭将药瓶抓过去,细细的看上头小笺上娟秀的字迹。
“这是……谁做的?”他眼里似燃着不明火光,有一瞬竟像变了个人。
白有珍笑笑,“是府里借住的姑娘,哦,早前大人应该是见过的,只是……那姑娘不知为何到了扬州。”
“我见过,何时见过?在哪里?”秦昭目光炯炯,浑身肌肉绷紧,眼底透出异常灼亮的光。
倒让白有珍惊异,忽而想起那姑娘恳请过他莫要透出她身份。
“呃,不是,是本官记错了,记错了,”白有珍忙转了话题,讪讪一笑,“将军一路辛苦,稍作休息,待雨停了咱们再去前头坝口看看。”
说着便起身拱手。
秦昭不说话,神色幽深,起身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握成拳。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怜香推开窗看了几眼,心头腾起不安,白日去了徐家村送药看诊,几个病人已大好,但这雨瓢泼一般,叫人心发慌。
珠儿送了安神茶,“姑娘早点歇着,您这几日着实够累了。”
珠儿是白夫人送来帮衬的丫头,机灵懂事。
性子有些像六儿。
怜香关好窗,将安神茶喝完,随后走到榻边,为了免于再做那等梦,点了凝神的香片。
徐徐青烟腾起,怜香不久便沉入睡眠。
珠儿看了半晌,悄手悄脚的去了隔壁耳房。
夜空中白光忽闪,院墙翻进来一道黑影。
那影子如鬼魅直入廊下,用匕首别开门,仿佛入无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