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未命名草稿??
下山的路被晨露泡得软塌,枯枝在脚下碾出细碎的响,像极了无家内部那些没说透的算计。黑瞎子走在张起灵身侧,左手悄悄按在後腰——方才替解雨臣挡那一刀时,刀刃划透了夹克,这会儿渗出来的血已经把内层衣服黏在皮肤上,一动就扯得疼。可他偏要装没事,还故意用胳膊肘顶了顶张起灵的腰:“哑巴张,你方才摸暗格那下够快,没让吴邪那小子看出破绽—”
张起灵没回头,指尖却精准地落在黑瞎子後腰的伤口处,轻轻按了下。力道不重,却够让黑瞎子倒抽口凉气。“疼就吱声。”他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尾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冷意,可那按在伤口上的指尖,却悄悄放缓了力度—前世黑瞎子就是在这趟路後,因为没及时处理伤口发了烧,他没忘。至于吴邪,他早知道这孩子是无家的人,只是吴邪自己还没认清,或者说,不愿认清自己在无家的真正角色。
跟在後面的解雨臣正好看见这幕,忍不住嗤笑一声:“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没看见吴邪那小子快攥碎面具了吗?”他说着,擡手擦了擦胳膊上的血——方才被黑衣人划了道口子,不算深,却也渗了不少血,这会儿风一吹,凉得刺骨。作为解家当家,他向来干脆利落,看着吴邪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觉得是浪费时间,却也没真的丢下不管。
吴邪确实攥着那枚青铜面具,指节泛白,指腹都被边缘硌出了红印。面具下是二叔身边的老夥计,上周还帮他搬过仓库里的货——当时二叔拍着他的肩说“小三爷,仓库里的陨玉髓碎片你好好收着,别让人惦记”,现在想来,那哪是叮嘱,分明是在确认东西在不在他手上。他不是震惊“—,二叔是当家的之一,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二叔的“继承人”,可现在才明白,自己连个正经棋子都算不上,连搬货的夥计,都是盯着他的眼线。
“上周搬货的时候,他还帮我捡过掉在地上的玉髓碎片……”吴邪的声音发哑,手背的肿疼早忘了,脑子里全是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夥计看他的眼神丶二叔递给他的水丶甚至姨婆被“抓”前,二叔特意让他去姨婆家拿“祖传的东西”。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二叔手里的饵,连姨婆都是无家演的一场戏。
没走多远,山口就传来汽车引擎声。三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荒草丛里,为首的张砚穿着深灰冲锋衣,见张起灵过来,立刻躬身:“族长,都安排好了。医疗箱在第二辆车上,山下民宿订了带火炕的房间,祖祠那边留了五个子弟清理现场,顺便把那夥计的尸体处理了——省得吴小三爷看着闹心。”他是海外张家的管事,自小跟着张起灵,最懂这位族长的规矩——事无巨细都要提前铺好,既不让族长和黑爷费半分力,也照顾着吴邪和解雨臣的情绪。
张起灵点头,目光先扫过黑瞎子的後腰,才对张砚说:“把备用的伤药给我,吴邪和解雨臣的伤也处理下。”他早料到吴二白会用吴邪当饵——无家的规矩本就如此,为了目的,连自家人都能牺牲,重生这半年,他让张家盯着吴二白的一举一动,连这夥计的身份都查得清清楚楚,就等吴邪自己撞破这层窗户纸。
黑瞎子刚想摆手说“不用”,就被张起灵拽着胳膊往第二辆车走。解雨臣不耐烦地踹了吴邪一脚:“愣着干什麽?走了!先把伤处理了,真要等手肿得握不住东西,到了长白山只能当累赘。”他语气冲,却还是率先走向车门,没真的把吴邪丢在後面。
车上的医疗箱是张家特制的,碘伏丶纱布丶止血粉一应俱全。张起灵让黑瞎子坐在後座,直接掀了他的夹克——後腰上那道三寸长的口子还在渗血,边缘泛着红。他没说话,拿棉签蘸了碘伏,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麽,连呼吸都放缓了。黑瞎子看着他垂着的眼睫,突然笑了:“哑巴张,你这手艺比张砚那小子强多了,他上次给我换药,差点把我皮扯下来。”
张起灵没接话,只把止血粉撒在伤口上,再用纱布一圈圈缠好。末了,指尖在纱布边缘轻轻按了下,像是确认够不够紧:“别乱动,明天还要进山。”
另一边,解雨臣自己给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消毒,动作干脆利落,疼得眉头都没皱一下。吴邪坐在旁边,盯着自己手背上的淤青,声音发闷:“花儿爷,你说二叔为什麽要这麽演?直接让我把陨玉髓给他不行吗?非要用姨婆当幌子,连搬货的夥计都用上。”
解雨臣白了他一眼,纱布缠得又快又整齐:“你以为他是信不过你?他是信不过无家的其他人。现在无家内部派系乱得很,他怕直接要,会被人截胡,还落个‘私吞’的话柄。用你当饵,既能把陨玉髓拿到手,还能借我们的手清掉对手,一举两得。”说着,他从医疗箱里翻出冰袋扔过去,“自己敷着,别跟个小姑娘似的磨磨唧唧。”
吴邪接过冰袋,笨拙地敷在手上,馀光瞥见前排张起灵正给黑瞎子递水,黑瞎子喝了一口,又递回去,张起灵就着同一个瓶口也喝了——他心里堵得慌,却还是忍不住吐槽:“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还有俩伤员呢。”
黑瞎子挑眉回头:“小三爷,羡慕啊?有本事你也找个能替你挡刀丶给你换药的。”
解雨臣嗤笑一声:“他?能不被人挡刀就不错了。”
车子驶了半个多小时,就进了山脚下的小镇。张砚订的民宿是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院门口挂着红灯笼,院子里种着几棵苹果树,看着倒像个正经农家乐。老板娘早就等着了,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张先生订的房是吧?火炕都烧好了,饭菜也快好了,炖了本地的山鸡,还有贴饼子,你们先歇歇,暖和暖和。”
张砚把行李拎进房间,又对张起灵道:“族长,我已经让子弟查过吴二爷的车队了,他带着十几个人往二道白河去了,车上拉的是TNT炸药。我们的人盯了他三天,他早就摸清陨玉髓在您手上,这次是想提前去云顶天宫炸青铜门,抢着打开里面的秘密立威。”
张起灵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手里摩挲着陨玉髓碎片,眼底没什麽情绪:“知道了,让子弟跟着,别打草惊蛇。明天我们再出发,今天先歇着。”他早把吴二白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无家的人向来唯利是图,吴二白作为当家的,更是急着巩固地位,自然会铤而走险。重生这半年,他早就让张家在长白山布了控,从二道白河到云顶天宫,每一处都有子弟盯着,吴二白翻不出什麽浪。
黑瞎子凑过来,坐在他旁边的藤椅上,伸手抢过陨玉髓碎片:“别琢磨了,再琢磨饼子都凉了。老板娘说这山鸡炖了三个小时,错过可就没这口鲜了。”他说着,把碎片递回去,指尖故意在张起灵手心里蹭了蹭,“放心,有我呢。吴二白那老狐狸就算是无家当家,也斗不过咱们俩加整个张家——再说了,我还没跟你一起看过长白山的雪呢,可不能让那些杂碎坏了兴致。”
张起灵接过碎片,塞进怀里,没说话,却往黑瞎子那边挪了挪藤椅——两人的膝盖轻轻碰在一起,隔着裤子,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这是他重生後最踏实的时刻,不用再像前世那样一个人扛着所有,身边有能托付後背的人,还有靠谱的助力。
没一会儿,饭菜就端上了桌。一大盆炖山鸡放在中间,油花浮在汤面上,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贴饼子金黄酥脆,还带着点玉米的甜;还有一盘清炒山菌,水灵灵的,看着就有胃口。老板娘还端了壶米酒:“这是自家酿的,度数不高,暖暖身子正好。”
张砚给几人倒了酒,自己却没喝——他还要盯着子弟的消息。黑瞎子先给张起灵盛了碗鸡汤,又挑了块没骨头的鸡腿放进他碗里:“哑巴张,多喝点,补补体力,明天进山路不好走。”张起灵没推辞,接过碗,却把自己碗里的鸡皮挑给了黑瞎子——他知道黑瞎子爱吃鸡皮,却总以“胆固醇高”为借口克制,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放松些。
吴邪看着这幕,夹了块饼子塞进嘴里,嚼得没什麽滋味:“我以前总觉得,二叔就算利用我,也会留几分情面……现在才知道,在无家的规矩里,根本没有情面可言。”
解雨臣喝了口米酒,放下酒杯:“现在想通也不晚。至少你没被蒙在鼓里到最後,真到了青铜门跟前,被他推出去挡祸就晚了。”
黑瞎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小三爷,别丧着脸。就算你是无家的人,只要不跟你二叔同流合污,我们就认你这个朋友。再说了,这趟来长白山,就当旅游了,顺便看看无家的人怎麽内斗,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