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豫弯了弯唇。陶旭突然竖起三指立正:“白老板你放心!我绝对全力支持你和老大!”
这一通正经发言又把白豫逗乐了,故意问他:“支持什麽?”
陶旭扭捏起来:“就……就,你们要是两情相悦我肯定……”
“没,什麽都没有。”白豫突然低声道,“是我配不上。”
“白老板你说什麽?”
“没什麽。”
陶旭分明听见了白老板说什麽没有,难不成,是没看上老大!?
白老板也是脾气好,被强迫了还能替他找补。啧啧啧。
裴几噙着笑春风拂面慢悠悠地走出来时,看见陶旭一脸惋惜哀怨,觉得莫名其妙。
“什麽表情。”他走过去抓了抓他头发,让鸡窝头更加鸡窝一点。
“老大……我觉得强扭的瓜不甜……”陶旭缩了下脖子,委婉地道。
“你懂个屁,老子就爱吃酸的,越酸越好,酸掉牙最好。”
“……老大威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豫不是淑女,我也不是君子。
裴几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出来就走向船尾的白豫,恶劣地笑了笑,凑了上去。坦白之後反倒坦然了许多,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白老板,给个机会呗。”
“白老板,你这人心口不一,很是虚僞啊。”
“白老板,我这麽人见人爱,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白老板……”
白豫一句话没理,这人太没心没肺,根本就不懂,也不看眼下形势。
他如今可是通缉犯。
与他搭上关系,除了逃命和查案,又有多少寻常日子可以过?
这头裴几还在叽里咕噜烦个没完。
“你可知包庇是什麽罪?”
裴几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停嘴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又看向茫茫的江面:“无罪。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再说你觉得我会怕?”
白豫当然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暗潮涌动的乱世之中,正道是没有申辩的馀地的。”而裴几就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那道格格不入的光。
“你又在怕什麽?怕连累我愧疚,还是怕我死了伤心?”
白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都怕。本就是亡命之徒,只要能完成自己所谓的使命,死死生生的早就无所谓了。但是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他憧憬了以後。他不想死,也不想他死。
“你别管我了。”淡淡的一声,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的。
风过有痕,裴几心头微微一动。
“白豫,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白豫沉默,当年不告而别,闹得不好看。
裴几皱了皱眉:“是你吧?当年在燕州,就是你吧。”
……
“娘是贼,爹是匪,生个娃娃打断腿。坏小孩,烂小孩,早晚都成大祸害!”
那些高他半个头的小孩拍着手唱着歌围成一圈冲他扔石子,砸在身上一点儿也不疼,还没他老爹的笤帚打在身上有劲儿。
但是好讨厌。
怎麽可以砸脸。裴几擡手挡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眼那个只往他脸上砸的。
“我爹爹说了,他是天生的坏种!”
“噫,你看他的眼睛,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一样。”
他们哄笑成一团。
裴几攥着拳头,满脑子回荡着他爹拧着他耳朵勒令他不准惹事,要不别说这几个只会耍些幼稚的小把戏的恶童,再来几个会点功夫的他都能给人打趴下喽。
照平日来说,他们也就下学後闲得无聊随便骂两声过过嘴瘾,今天是怎麽了,还没玩够麽。
带头的最年长的小孩从身後拿了个小桶出来,身旁的几个人看了一眼都咯咯咯地笑起来,满眼不怀好意地看向这瓮中之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