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手上不由自主顿了一顿。
但那长鞭没有丝毫停顿。
铮然之声未绝,金百成手上又是一空。
金百成不甘心,又不得不死心地眼睁睁看着,那刚刚出鞘的白刃在他面前划过一个嘲讽的弧度,飞扬而去。
一击得手,庄和初却不伸手去接那刀,只转腕一扬鞭。
鞭梢顿展。
卷束其中的白刃如一颗流星倒飞,直插夜空,朝那最晦暗的檐角刺去!
“哧”一声响。
不偏不倚,正断绳索。
那悬吊空中无依无凭的身影乍然脱开唯一的着力之处,立时如落叶坠下。
庄和初动身同时又一扬鞭。
那染血的鞭身好似恶事做尽之後幡然悔悟的一只手,及时一挽,将人拦腰卷住,顺势一拢,接至随後赶到的另一只手上。
庄和初接人稳稳落定,转手便往千钟身旁一送。
从觉察身边人动手,到身旁被塞来一个人,不过就是一息的工夫。
千钟已下意识将人扶紧了,还没弄清楚这一息间究竟发生了什麽。
眼见着已有些周旋的馀地,为什麽又非动手不可?
以及,接下来,是跑,还是接着打?
好在突如其来的坠落已将这晕厥的人唤醒,姜浓茫然又错愕地看着这两道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的身影。
“郡主……大人——”
“不必多言,”庄和初挽鞭在手,以身截在她二人与金百成之间,淡淡打断姜浓自己也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解释,沉声道,“与郡主先走。”
千钟心头一沉。
庄和初接下来打算,是跑,也是接着打。
——她们跑,他接着打。
姜浓听惯了庄和初的差遣,尤其在这情势瞬息万变的险地里,更容不得半点犹疑。
千钟也没犹疑。
来时路上庄和初就与她说好,来到这里,一切视时机而动,他既决定了动手,就说明这便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在她还没彻底弄明白这时机好在哪里之前,最有胜算的选择,就是照他说的办。
庄和初话音甫落,姜浓还没来得及应上一声,千钟已挽紧了她,拔腿转头就跑。
一转眼间,檐下就只馀二人相对。
有那麽一瞬,金百成也想跑。
庄和初如今境况如何,裕王从里到外都对他细细讲过,以裕王那番描述,这人纵是一副铁打铜锻的筋骨,最多也只能使出几招唬唬人的花架子。
怎还能有这样轻捷的身法丶强横的力道?
若不是裕王瞒了他,就是这人瞒了裕王。
掌中已空,但刀柄自掌中陡然抽离时留下的摩擦灼痛仍在,金百成攥掌为拳,脚下到底没有挪动分毫。
若在有十足把握能一举跑脱前就露了怯战之意,那就再无生机了。
何况他连一分把握也没有。
“庄和初……”恼怒裹着震骇,金百成厉声喝道,“你敢违逆王爷!”
那手挽血鞭而立的人面色极白,由一身鲜亮的衣衫衬着,白得愈发鬼气,通身尽是一派森冷透骨的平静,浑如踏月前来索命的幽冥鬼差。
那鬼差淡淡道:“孤魂野鬼,也敢托王爷之名?”
金百成遍身汗毛倒竖,心跳如雷,嗓音愈厉,“你想干什麽!”
“超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