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听着!谁敢闯进来,我立刻宰了哈丹大人!让你们阿尔斯楞王子的心腹幕僚给我陪葬!”
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威胁,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帐篷外,火把猎猎作响,士兵们紧握兵器,将大帐围得水泄不通,却因顾忌哈丹大人的安危,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这般死寂的僵持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外面传来一个刻意放缓丶试图显得沉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负责此次包围行动的头领:
“里面的人,听着!”那声音穿透毡布,带着试探性的安抚,“只要你保证哈丹大人安全无虞,放开他,你抢劫酿酒坊之事,我们可以做主,不予追究!我们还可以立刻为你备好快马干粮,绝不出尔反尔,也绝不派人追踪!你意下如何?”
帐内,回应外面喊话的,是一片更深的死寂。
男人挟持着哈丹,背靠着坚固的帐篷支柱,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的眼神急速闪烁,如同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在求生本能与怀疑之间剧烈摇摆。
不予追究?备马放行?
这些承诺听起来太美好,美好得像一个精心编织的丶诱他放松警惕的陷阱。
他不能完全相信,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过了许久,久到外面的人几乎要失去耐心再次喊话时,他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冲着窗口的方向,用嘶哑得仿佛被砂石磨过的嗓子回喊道:
“……让老子想想!”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用力,将身前的哈丹如同拖拽麻袋一般,粗暴地重新拽回帐篷中央,远离了窗口。
他的目光凶狠而警惕地扫视着帐篷内的每一个角落,评估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
恰在此时,一阵极轻微丶却充满了刻骨恨意的啜泣与诅咒声,断断续续地飘入他的耳中。
是芳如。
她依旧蜷缩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凌乱的发丝被泪水与尘土黏在苍白的面颊上,更显得脆弱不堪。
她紧紧咬着下唇,试图抑制那不受控制的呜咽,但失败了。
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那口型分明是在诅咒他,诅咒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那低微却执拗的啜泣,那即便在如此绝境中依然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神,仿佛最後一星火苗,落在了男人脑中那根早已绷紧到极致的丶名为理智与耐心的引线上。
“嗤……”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危险的狞笑,眼中最後一丝犹豫被彻底点燃,化为纯粹的暴戾。
他不再权衡,不再等待。
大步流星地,他跨到角落,俯下身,一只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毫不怜香惜玉地攥住了芳如纤细的手臂,猛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提拽了起来!
“啊!”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和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芳如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几乎在她站定的瞬间,那柄冰冷的丶似乎还带着之前暴力痕迹的砍刀,就再次贴上了她细嫩的脖颈。
“别动!”男人滚烫的吐息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乖乖当老子的护身符,等我安全了,自然放了你!要是敢耍花样……”
他话语未尽,刀锋却微微向内一压,一丝尖锐的刺痛感立刻传来。
她整个人顿时僵直如木偶,所有试图挣扎的念头和未出口的咒骂,都被这冰冷的死亡威胁死死冻结在了喉间。
男人就这样,用芳如柔软的身体作为最有效的盾牌,半拖半抱地,一步步极其谨慎地挪向帐门。
他先用脚尖挑开厚重的门帘一角,迅速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认没有弩箭正对着门口後,才猛地将门帘掀开更大一些,将自己和身前瑟瑟发抖的芳如,完全暴露在无数箭矢和刀锋的瞄准之下。
跳跃的火光下,士兵们清晰地看到,哈丹大人被留在了帐内,男人在退走前粗暴地将其推搡至一个角落,并用凶狠的眼神给予了无声的警告,哈丹虽面色铁青,但暂时无恙。
而那个衣衫破碎丶脖颈间横着明晃晃砍刀的女子,则成了劫持者手中新的丶看起来更易于控制也更脆弱的人质。
一时间,所有士兵更加投鼠忌器,紧握兵器的手指关节泛白,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马呢?!”男人厉声喝道。
领头的士兵眉头紧锁,死死盯着架在芳如脖子上的刀,片刻後,才不甘地一挥手。一名部下立刻从後方牵来一匹看起来颇为健壮丶鞍鞯齐全的军马。
男人挟持着芳如,脚步缓慢而稳定,一步步退向那匹指定的军马。
每退一步,他都警惕地环视四周,确保没有士兵趁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