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退到马旁,他命令道:“上去!坐在前面!”
芳如被他半是胁迫半是拖抱地弄上了马背,紧接着,男人也利落地翻身而上,紧密地贴坐在她身後。
他一手依旧如同铁箍般,牢牢握着那柄横在芳如颈前的砍刀,另一只手粗暴地扯过缰绳,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驾!”
骏马吃痛,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嘶,猛地扬开四蹄,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瞬间便撞破了营地边缘那道由火把和士兵组成的脆弱防线,将那片火光通明丶剑拔弩张的是非之地狠狠抛在身後,一头扎进了无边无际的丶浓稠的夜色之中。
冰冷的夜风如同鞭子般迎面抽来,刮在脸上带着生疼的寒意。
芳如被迫靠在男人坚实却只让她感到无比憎恶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度,以及那急促有力的心跳。
这紧密的接触,这被迫的依赖,让她心中的屈辱感如同野草般疯长。
马匹狂奔了不知多久,周围只有单调重复丶令人心悸的马蹄叩击地面的“嘚嘚”声,以及耳边永无止境般的风声呼啸。
预想中急促的马蹄追兵并未出现,这片过于顺利的丶死寂的逃亡之路,反而让人心中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她鼓起体内残存的最後一丝勇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艰难地打破了这令人难熬的沉默:
“你……你什麽时候放我?”
身後,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一丝恶劣戏谑的回答,那气息就喷在她的耳根:“老子想放的时候,自然就放了。”
芳如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路向下沉去。
她死死咬住已经破损的下唇,强忍着脖颈间传来的持续刺痛和身体各处的不适,又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丶让她困惑不已的疑问:
“你……到底是谁?”
她能感觉到,身後男人的身体,似乎有那麽极其短暂的一瞬,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什麽意思?”他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然而,芳如却并未如他猜想的那般识破僞装,她只是依据着直觉,以及这男人身上某种与粗野暴行格格不入的矛盾气质,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需要靠打劫酿酒坊为生的人……”
男人闻言,紧绷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随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丶带着几分刻意浪荡的轻笑。
他甚至还故意将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才凑近她耳边,用刻意营造的粗鄙语气说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阿七!打劫个酿酒坊不过是顺手的小意思,不过……”
他话语故意顿了一顿,语气陡然变得暧昧而轻浮,带着令人作呕的狎昵,“能碰到你这样水灵的大美人,才是老子这趟真正的运气!你说是不是?”
“你……不准备放我了吗?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身後传来阿七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带着一种将猎物完全掌控在手的戏谑。“你这般姿色,卖给草原上那些缺女人的小部落头领,想必能换不少好马和皮子。跟着我,你只有受苦的份,卖给旁人,说不定还能过上好日子呢。”
若是寻常女子,听到要被贩卖,只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芳如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被卖掉?只要不继续待在这个恶魔身边,被卖给任何人,哪怕是做牛做马,也比此刻这无尽的凌辱与恐惧要好!
她甚至在心里祈求快点到达目的地,越快脱离这个叫阿七的男人越好。
“那……还有多远到卖场?”
阿七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
他随即发出一声惯有的丶带着戏谑的低笑:“怎麽?这麽急着想找新主子了?看来是对老子很不满意啊。刚才没爽到你?”
芳如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留在你身边,每一刻都让我觉得恶心。与其如此,不如被你卖掉。”
她微微侧头,声音里淬满了毫不掩饰的恨意,“至少,买我的人,或许只是贪图美色,而不会像你一样,是个手段下作丶内心龌龊的犬彘。”
“犬彘?”阿七咀嚼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老子怎麽就成了犬彘了?要不是我,你说不定在那个帐篷里被其他人……”
“闭嘴!”芳如厉声打断他,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抖,“那些人是僞君子,你是真恶棍!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我此生不忘!你于我,有凌辱之仇,绑架之恨!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她的话语如同冰锥,尖锐而寒冷。
阿七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好,好得很!恨老子是吧?巴不得离老子远远的是吧?”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轻佻而残忍,“行啊,如你所愿!前头过了黑风坳,就有专门做这种生意的牙行。像你这样的货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说不定真能被哪个部落头领看上,穿金戴银,强过跟着老子风餐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