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况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真到了不得不对一个凡人动手的那一步,我会尽量控制分寸……起码给他们留条命。”
说到这里,她微微扬起了下巴。
“兰姐,你也说了,这种事在圈里向来就是糊涂账。”她轻哼一声,“只要我守好自己的底线,对方要是真不知死活,非要蹬鼻子上脸,最后闹出了什么无法收场的后果。就怪不得我了,圈里也没人会对这种事上纲上线吧?”
屏幕那头,阿兰却轻叹着摇了摇头。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流露出一抹深沉的忧虑。
“小姐,若是放在以前,您这么想,或许没错。”阿兰的声音很轻。
“但今后…可就说不准了。”
她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小姐,有一件事,需要立刻告诉您。就在前几日,华宸宫那边,传来了消息。”
“华宸宫?”
沈彤一微微一怔,那双刚刚还闪烁着冷冽光芒的杏眼,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愕然。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罕见的郑重。
华宸宫,坐落于华京城的中轴线上,是如今东煌大陆最高统治者——皇室【司家】的居所。
那是一个开创了东煌帝国、结束了东陆五国几千年纷争的传奇家族。
虽然在百年前,皇室就已将帝国的实际治理权下放给了选举产生的【议会】,自身成为了象征性的统治者,但在“里世界”,这个完成了国家统一,并延续了数百年的皇族姓氏,依旧拥有着相当的影响力与话语权。
阿兰继续说道“说是【议会】有意要成立一个专门的官方机构,对如今的里世界进行统一的、制度化的管理,希望皇室那边能够出面配合。”
“统一管理?里世界?”沈彤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笑一声,“这活儿听起来就不是一般的困难啊。这又是哪位领导一拍脑门想出来的馊主意?这东煌大陆从古至今,好像从没听过哪个王朝能做到的。就凭议会那帮连炁感都不通的官僚?他们凭什么?”
“光凭议会,自然是不可能做到。”阿兰解释道,“但是,如果议会和皇室达成一致,二者携手从国家层面去推这件事的话,就未可知了。进入现代后,皇室虽然已经没有实权,只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但是在圈里,他们【司家】,还是颇有些话语权和人脉的。”
阿兰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别的不说,单凭咱们沈家和当代皇室的特殊关系,怎么也不可能做到置身事外。”
沈彤一点了点头,随即感到一阵头疼。
果然,华京那边的事,远比自己这里要复杂得多。
一件看似遥远的政治风波,却可能牵动每一个圈内人的命运。
“小姐,”阿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说这些,只是给您提个醒,您做事向来大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沈家人能低调则低调。在对待普通人的问题上,望您慎之又慎!”
她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沈彤一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杏眼里,所有彷徨都已褪去,只剩下充满理智的清明。
“当然,我说的是对待普通人。”
屏幕那头,阿兰话锋一转,温柔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冰冷的锋芒。
“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圈里人,敢把主意打到您身上,”阿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别管他是哪个山头的神仙,也别问他是什么门户的背景……”
“先收拾了再说!”不等阿兰说完,沈彤一便已经抢着接了下去!
那双微微泛红的杏眼,此刻“噌”的一下就亮了,仿佛有两簇火焰在其中点燃!
那声音里哪还有半分的委屈与迷茫,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与昂扬战意!
“兰姐~我的好姐姐!”她挥了挥小拳头,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狡黠而又自信的笑容,甚至还调皮地对着屏幕做了个“亲一个”的口型,“果然还是你最懂我啦!”
屏幕那头,阿兰看着她这副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找人打一架的搞怪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温柔的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好了,小姐,”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还有一件事。”
“文涛先生…今天和我说,他已经动用了一些关系,警察在云栖台那边的取证,就这一两天就能结束。到时候他会用最快的度把房子重新装修好,最多一个星期就能搞定。他会把车和房子的钥匙都放在物业,等您玩够了,还是回去住吧。”
听到这话,沈彤一刚刚还神采飞扬的俏脸,瞬间又垮了下来,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哼~谁要回去住?那个老泥鳅,提起他我就来气!”
“小姐!”阿兰的尾音略微重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沈彤一立刻缩了缩脖子,像只被训斥的小猫,但嘴里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我知道啦。等我心情好了再说。哼!好你个沈文涛,不愧是商人出身,别的本事没有,托人情走关系倒是找得挺准。”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他了。”沈彤一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兴致勃勃地转移了话题,那双杏眼里闪烁着现新大陆般的光芒,“姐,我跟你说哦!今天,我还遇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阿兰看着她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便静静地端起手边的茶杯,准备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他叫林默……”
高空的夜风,带着一丝清冷的寒意,吹拂起沈彤一乌黑柔顺的丝。
她抱着膝盖,坐在天台的边缘,就着漫天璀璨的城市灯火,将自己今天遇到的那个“怪人”,一点一滴地,都说给了电话那头,那个她最信任的人听。
【与此同时,老城区,榕树里小区】
林默的家中,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已经将所有的碗筷都清洗干净,整齐地码放在沥水架上。那张小小的餐桌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他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楼下那条被路灯拉长的、空无一人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