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她。跑?往哪里跑?下一个目标是谁?是阿萍,还是……她自己?那个在舞台上向她求救的女人此刻还活着吗?
混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弯腰捡起碎裂的手机,屏幕的裂纹扭曲着映出她苍白惊恐的脸。必须找到阿萍!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那个唯一可能知道真相、唯一向她出过求救信号的人!老文化宫的后台!只有那里!
林晚几乎是凭着本能,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被她惨白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去城西老文化宫…后门那条巷子…”"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司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动了车子。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流光溢彩,却照不进林晚心底那片冰冷的黑暗。她紧紧攥着碎裂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白。老团长那声嘶哑绝望的“快跑”和电话挂断前那声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出租车在距离老文化宫后巷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下。“姑娘,前面巷子太窄,开不进去了。你…确定是这儿?"司机看着前方昏暗破败、堆满垃圾箱的小巷,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
“是……谢谢。”林晚丢下钱,几乎是跌撞着下了车。浓重的垃圾腐败气味混合着灰尘和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扑面而来。巷子深处,那扇狭窄的后台铁门半开着,像一个无声的邀请,也像一个狰狞的陷阱。门内透出比上次更加昏暗的光线,里面死寂一片。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腥味灌入肺里,刺得生疼。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那扇铁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烧红的铁板上。终于,她站在了门边。里面没有灯光,只有从通道尽头舞台方向透过来的一点点惨淡余光勉强勾勒出杂物堆积的轮廓。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林晚颤抖着,将眼睛凑近门缝。
昏暗的光线下,通道里一片狼藉。道具箱翻倒,碎木片散落一地。地上……赫然是一道长长的深色的拖曳痕迹!从通道深处直延伸到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污秽的绿色垃圾箱旁边!那痕迹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褐色!
血迹!
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猛地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老团长……他被拖走了?拖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舞台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
“咔哒"
像是生锈的铰链被极其缓慢、小心地拉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那声音微弱、沙哑,仿佛被堵住了喉咙,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和恐惧!
是女人的声音!
阿萍!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压过--不能让她死!那个向她求救的人!她猛地推开那扇虚掩的铁门,老旧门轴出刺耳的“吱嘎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如同惊雷。
呜咽声瞬间停止了。
林晚冲了进去!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味,呛得她几乎窒息,她跌跌撞撞地顺着那恐怖的拖痕,冲向通道尽头的舞台侧幕。
侧幕的阴影浓重如墨。林晚猛地掀开厚重的猩红绒布幕布一角。
舞台中央!
惨白的光束再次打下,如同冰冷的审判之光。
光束下,不再是扭曲的默剧表演。一个穿着靛蓝色粗布戏服的女人被死死绑在一根粗糙的木桩上!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她的脸上没有涂抹白垩粉,露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正是那晚舞台上无声求救的女人!阿萍!她的嘴巴被一条肮脏的布条死死勒住,勒得嘴角都撕裂了,渗出血丝。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扩散,死死地盯着舞台侧幕林晚的方向,泪水混合着血丝疯狂地涌出,无声地诉说着绝望。
而在她面前,背对着林晚,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靛蓝色戏服的人影!那人影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形状古怪、闪烁着冰冷金属寒光的短刀!刀刃弯曲,像某种野兽的獠牙,尖端沾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那人影正缓缓抬起握着凶器的手,刀尖对准了阿萍被勒住的、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咽喉!
“住手!"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劈又变调。她猛地从侧幕冲上舞台!
那握着凶器的人影动作一滞,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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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光束打在那张脸上。
惨白的厚厚白垩粉,抹平了所有五官特征。只有两个用墨汁点出的、空洞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圆点眼睛,和一抹僵硬的、向下弯折的猩红嘴唇。和那晚舞台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在惨白的光束下,直勾勾地“盯”着冲上来的林晚。那空洞的眼窝,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林晚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攫住了她。不是阿萍…也不是老团长更不是那个死去的干瘦男人……
这个握着滴血凶器、涂着惨白脸谱的人…是谁?
“无舌剧团”…还有活人?
或者说……站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惨白的光束如同凝固的冰柱,将舞台切割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牢笼。林晚僵立在舞台边缘,距离那个握着滴血弯刀的惨白脸谱人不过数米之遥。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的颗粒感,灼烧着她的喉咙。那空洞的墨点眼睛仿佛两个黑洞,吸走了所有的光线和温度,只留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被绑在木桩上的阿萍喉咙里出更激烈的、被布条堵住的呜咽,身体疯狂扭动,麻绳深深陷入皮肉,勒出血痕,绝望的目光死死盯在林晚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一个世纪?
突然,那惨白脸谱人动了!毫无征兆!它握刀的手臂猛地抬起,不是刺向阿萍,而是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以一个极其怪诞、扭曲的角度,朝着林晚的方向直扑而来!度并不快,动作带着非人的滞涩感,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足以让林晚魂飞魄散!
“啊--!"林晚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撕裂般的恐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舞台冰冷粗糙的地板摩擦着她的掌心。她狼狈地撞在厚重的猩红幕布上,幕布剧烈晃动,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那惨白的身影即将扑到面前,冰冷的刀锋几乎能感受到寒意的刹那,林晚的背脊撞到了幕布后一个坚硬、冰冷的金属突起物!是固定幕布的巨大挂钩!尖锐的钩尖隔着薄薄的校服硌得生疼。
剧痛让她混乱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在大的恐惧驱使下爆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侧面一滚!
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