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俞满脸狐疑,一声不吭从我手里拿走了那包纸。
“傅岐”,他又喊我。
我便又“嗯”了一声。
“你驴我是不是?”小俞站起来,居高临下,一副审问的模样,“你这麽熟悉…熟悉我,你是旧傅岐。”
怎麽傅岐还分新旧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擡手摩挲他的侧脸,想拉他下来继续下一个吻。
食髓知味,不好中断。
小俞没有躲避,顺着我的力度微微垂头,发梢扫过我的眉骨,我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傅岐!傅岐!”
“我他妈想死你了!”
“那你怎麽还骂我?”我无奈地。
小俞脉搏跳动地也很快,肌肤温热,带着让我动容的丶想要落泪的熟悉味道:“……语气助词也不行。”
“……”
“虽然都是我的台词,但好吧”,小俞笑起来,我心动至极。
“那我换个说法。傅岐,我爱你,为你死都行。”
“我们什麽都没做,你得信我的。”小俞追在张昭身後,面对她怀疑的扫量,理直气壮道:“礼堂那麽多人,时间又很短,我们能做什麽?”
“不是”,张昭停下脚步,回头说:“我也没问你呀,你着急忙慌解释什麽,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俞:“……”
小俞佯装镇定,可仔细观察,脸颊上还有些不明显的薄红。
“真的”,小俞嘀咕,“你别不信啊。”
“我信,我信,你们是纯洁的革命情谊,是无坚不摧的团结友爱。”不远处有人喊了张昭的名字,她“哎”了一声,招了招手,“我这就过去——你们聊,我课题组到了,我得走了。”
临走,张昭把手里剩的宣传页和小扇子全塞给小俞,我走过去,替他接下一部分。
“你不了解她”,小俞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她是世界上最八卦的人,我们的事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添油加醋地告诉妈妈和张翎——就是闻瑕。”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闻瑕”二字落地,小俞却骤然沉默了。
“对不起啊,傅岐。”
小俞说:“我好像还没有郑重地跟你道过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选择那样的方式……离开…两次。傅岐,死亡後灵魂跟在你身边的那段时间,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我该回应,该安慰,该告诉小俞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我只能微笑,再微笑,不停地微笑。
因为不笑,我的眼泪就得往下掉。
“我没有想过伤害你”,小俞紧张地手心有点潮湿,“从开始到最後,一次都没有,我发誓。”
他闭口不提所经历过的那些困惑丶失望和痛苦,不提他四年间一次次被毁灭的希望,不提他的委屈……什麽都不提,他只说对不起我。
他哪里对不起我呢。
他爱我。
他他妈爱死我了。
“我知道”,我顿了顿,想说的下一个字陷在喉咙里,怎麽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
我已经很久不能说出来一句长且完整的话了
但我自认为这并不影响什麽,我继续微笑,保持着得体的态度。
“傅岐”,小俞紧紧牵着我的手,“我们回家吧。”
-
我深刻地记着小别墅所有的样子,所以如今看起来别无二致。
小俞对这照旧的一切都很好奇,左摸摸又看看,最终在浴室凑齐了他想找的全套。
“……”
“傅岐,床头密码箱呢?”小俞在卧室喊我,“——过了这村没这店哦。”
我笑了笑,走进去。
“没有密码了”,拉开床头柜,里面是恒温水壶和几本书。
“……这是什麽?催眠的?”
没有地达西尼的日子,我会靠这些晦涩难懂的外文入睡。此时被小俞无情揭发,我还是狡辩了一下:“闲的时候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