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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霜华破阵天阙归墟（第1页）

黑风山的雪，是浸着骨血的肃杀。铅灰色天幕低垂，鹅毛大雪如碎玉崩落，连绵峰峦被裹成银白囚笼，山巅那座残破的天外界碑斜斜插在雪地里，青黑石身刻满的古老符文凝着厚冰，在风雪中透着森然冷意。

南诀三万铁骑踏雪而来，马蹄碾碎积雪下的坚冰，沉闷的声响如惊雷滚过山谷，惊起林间寒鸦扑棱棱掠过雪幕，翅膀扫落枝头簌簌冰碴。

妘姮一身银白玄冰铠，肩甲上的冰纹与天地大雪融为一体，腰间霜华玲珑剑未出鞘，已透出缕缕刺骨寒气——周遭飘落的雪花刚近她身侧，便凝作细小冰晶，簌簌落在马鞍的银饰上。

她勒住雪骢马缰，凤眸扫过前方依山而建的天外天营地：洞窟沿山壁错落排布，洞口架着削尖的拒马，滚石堆得如小山般，隐约可见手持鬼头刀、铁链的黑衣人来回巡视，雪地上的足迹杂乱却暗合阵形，显是常年盘踞于此的悍匪。

“将军，斥候回报！”

副将陈武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积雪沾湿了他的甲胄，语气却难掩敬佩，“天外天粮道三日前已被我们截断，如今全靠洞窟内储粮支撑，李长生的北离军仍在百里外的落马坡观望，按兵不动！”

连日来，妘姮派斥候伪装成北离商贩，混进黑风山摸清了三条隐秘粮道与洞窟布防；又遣使者面见李长生，以“南北合剿、共分商路”为饵牵制，步步为营的谋划，早已让这支最初对“女子掌兵”存疑的军队心服口服。

而她的大表哥林轩，作为镇北将军麾下先锋，此刻正按剑立在中路军前，银枪染霜，目光如炬——他自幼习武，也是清楚这位表妹的智谋与战力的，那日朝堂上更是主动请缨，要和她一起扫清前路障碍。

妘姮颔，指尖轻抚霜华玲珑剑的剑鞘，冰晶剑身在鞘中微微嗡鸣，似与山间风雪共鸣。

“传令下去！”

她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铠甲上的冰棱随话音轻颤，落下细碎冰屑，“左翼张校尉率五千人攻西窟，用火箭烧其屯粮处；右翼刘将军领五千人袭东窟，截断他们往山下逃窜的退路；中路随我直捣主洞，林轩率先锋营开路，记住——围而不歼，留三分余地，引他们往山巅界碑处聚集！”

“末将遵令！”陈武与林轩齐声应和，林轩翻身上马，银枪一挺，高声喝道：“先锋营随我来！破了主洞，赏酒三日！”将士们轰然应诺，跟着他朝着主洞石门疾驰而去。

军令既出，南诀将士如猛虎扑食。左翼士兵架起强弩，火箭簇裹着松脂，在风雪中划出一道道赤红弧线，精准射向西窟洞口的干草堆与油布，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浓烟冲破雪幕，呛得黑衣人连声咳嗽。

右翼骑兵手持长矛，马蹄踏雪如飞，迂回至东窟下方的狭窄山道，长矛如林，将试图突围的天外天教徒逼回洞窟；中路林轩率领先锋营，推着攻城槌狠狠撞向主洞厚重的石门，“咚”的巨响震得山壁积雪簌簌掉落，石门上很快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杀！守住洞口！”

天外天教徒嘶吼着，将滚石、热油倾泻而下，几名冲在最前的南诀士兵被热油溅到，痛呼着倒地，却仍挣扎着举起盾牌，为后续战友铺路。

陈武挥剑斩断落下的滚石，高声喊道：“兄弟们跟上！将军在前方督战，今日必破此窟！”

混乱中，一名黑衣教徒趁乱扑向陈武，鬼头刀带着风声劈来，陈武侧身避开，剑锋顺势划破对方臂膀，鲜血溅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冰粒。

“就这点能耐，也敢拦南诀大军？”陈武冷笑一声，剑势再进，直刺对方心口。而林轩那边，已率先跃至石门下，银枪横扫，将两名守在门口的教徒挑飞，枪尖一抖，挑开迎面砸来的滚石，高声喊道：“撞！再加把劲！”

攻城槌再次狠狠撞上石门，“咔嚓”一声，石门轰然碎裂。

林轩一马当先冲入洞窟，银枪如游龙穿梭，挑、刺、劈、扫间，几名教徒应声倒地。

一名手持双斧的壮汉教徒怒吼着扑来，斧刃带着破风之声劈向林轩头颅，林轩不慌不忙，侧身避开的同时，枪尾猛地砸在对方膝盖上，壮汉吃痛跪倒，林轩顺势枪尖下压，抵住对方咽喉：“降不降？”

“妖将休狂！”壮汉猛地抬头，口中喷出一道黑气，林轩眼神一凛，侧身躲闪，黑气落在雪地上，竟腐蚀出一片黑斑。

“是毒雾！”林轩低喝一声，银枪一旋，枪身裹着真气，将壮汉的双斧震飞，随即一枪刺穿对方胸膛，“此等邪术，也敢现世！”

另一边，妘姮见石门已破，霜华玲珑剑终于出鞘。刹那间，淡蓝色寒气如潮水般扩散，方圆数丈内的积雪瞬间凝结成冰墙，逃窜的黑衣人触碰到寒气，动作骤然迟滞，瞳孔中漫起白霜，竟被冻结了心神。

她翻身下马，身形如踏雪惊鸿，冰晶般的剑身在雪光下折射出冷冽锋芒——时而旋身扫剑，霜气裹挟着剑气，将围攻而来的三名教徒冻成冰雕；时而纵身跃起，剑尖轻点冰面，借力避开袭来的铁链，同时剑势下劈，将铁链斩断，断口处瞬间凝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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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六瓣霜花绽放，黑衣人或被剑气斩断肢体，或被寒气冻僵倒地，无一能近她身侧。一名教徒见同伴接连倒下，红着眼扑来，口中嘶吼：“妖女！休得放肆！”

妘姮不闪不避，霜华玲珑剑自动凝聚起淡蓝色的寒霜护盾，将对方的刀气隔绝在外。

她手腕翻转，剑尖精准点在对方手腕的穴位上，寒气顺着穴位侵入，教徒只觉手腕一麻，鬼头刀脱手落地，刚要后退，已被妘姮剑锋抵住咽喉，寒气让他牙关打颤：“饶……饶命……”

“天外天劫掠商队、残杀平民时，怎没想过饶人？”妘姮眼神冰冷，剑锋微微用力，教徒脖颈瞬间渗出鲜血，冻结在剑身上。

“是霄阳公主的玄冰神兵！”有见过世面的天外天教徒认出霜华玲珑剑，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恐惧，“那剑能冻人心神，大家小心！”

主洞深处，玥瑶牵着妹妹玥卿的手，缓步走出。她身着玄色长袍，鬓边银在风雪中翻飞，手中握着一柄墨色短刃，刃身流转着暗紫色光晕，显然淬了剧毒，望着步步逼近的妘姮，眼底没有惧色，只有一片决绝。

“南诀皇室野心昭然若揭，所谓剿匪，不过是想抢占黑风山商道的借口罢了。”

玥卿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袖，小脸冻得通红，却依旧挺直脊背，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匕，声音虽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姐姐，我们不逃了，要战便战！他们想灭天外天，得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妘姮收剑而立，寒霜护盾渐渐散去，目光扫过姐妹二人，又看向周围负隅顽抗的教徒：“天外天作恶多端，多年来劫掠南北商队，害死无数百姓，今日覆灭，乃是天意。若束手就擒，朕可留你们全尸，若冥顽不灵，便让这黑风山的雪，埋了你们的罪孽！”

“束手就擒？”

玥瑶轻笑，笑声中带着彻骨的悲凉，“我天外天纵横江湖数十载，向来只凭刀剑说话，何时向皇权低头过？”

她抬手一挥，剩余的百余教徒齐齐上前，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今日，便让这天外天的雪，埋葬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