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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门(第2页)

“可是……”

“你看过《西西弗斯神话》吗?”林知韫看着她,静静地说,“我们都在推着巨石上山,不同的是……”她指向操场上拖着垃圾桶的清洁工,“有人以为我们在争夺推石的权利。”

陶念明白了,那些流言不过是权力阴影里滋生的霉菌,见不得光,却总在潮湿的角落疯长。

“老师,”她鼓起勇气对上林知韫的视线,“在我心里,您是特别优秀的人。”

夜风突然变大,吹起陶念的校服袖口,露出那条褪色的红绳。绳子已经有些松了,颜色也变淡,但还是紧紧系在她手腕上——这是去年学考前,林知韫发给全班同学的“幸运绳”。

别人早就摘下了,只有她还戴着。

“您和那些混日子的老师不一样,”陶念说,“您对自己有清晰的规划,甚至近乎苛刻。”她顿了顿,“所以我一直相信,您做什麽都能成功。”

林知韫轻笑出声,看着陶念的眼睛:“谢谢你,有安慰到我。”

她习惯性地摸向口袋,又悻悻地收回手:“回头请你喝奶茶吧,今天……还有点别的事。”

陶念指向光束中的灰尘:“您看这些粒子。”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在黑暗里沉寂千年,只要一束光……”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她既不敢说“我就是那束光”,更不忍说“您就是我的光”。

林知韫擡起手,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掠到耳後。指尖不经意触到温热的耳廓,两人都微微一顿。

她没有立即收回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望进陶念眼里。少女的眸子清亮,里面映着天空将暗未暗的光,还有一个小小的丶完整的她。

那一刻,林知韫心里某个结冰的角落,发出轻轻的碎裂声。

“要下雨了。”

她最终只是轻声说。话音落在渐起的风里,分不清是提醒,还是某种不便言明的挽留。

林知韫放下了手,天际的层云正在集结。她似是欣慰地笑着说,“至少,还有我们喜欢的文字。”

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林知韫瞬间恢复了教师应有的姿态,挺直脊背,将烟盒悄悄塞进口袋。

“你该回去了。”

***

一模成绩出来了,陶念考了486分,题目难度大,这个成绩已经让很多老师刮目相看了。

但是,只有陶念自己知道,距离考上京师大学,还差得远呢。

她看着发下来的答题卡,语文123,那是林知韫用红笔圈出来的分数,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可当她擡头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却发现办公室里的林知韫正对着电脑屏幕出神,心事重重的,不知在想些什麽。

放学铃响起,陶念抱着作文本在团委办公室门口徘徊。透过门缝,她看见林知韫正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xue。

陶念突然想起高一那年的运动会,林知韫穿着运动服跑接力赛的样子。那时的她眼睛亮得像星星,高举的手臂像一面旗帜。

而现在,那面旗帜似乎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慢慢褪色。

林知韫在她的周记里写了这样一句话:如今的我,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在所谓“人世间”摸爬滚打至今,我唯一愿意视为真理的,就只有这一句话:一切都会过去的[1]。

一个春日的下午,陶念在图书馆角落看到林知韫的借书记录。《窄门》的借阅卡上,教师的名字和旧日期叠在一起。她摸着书页的折痕,突然懂了“窄门”的真正含义。

林知韫,你要努力进窄门,因为窄门和狭道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能找到[2]。

但你一定会。

周记本发还时,陶念写的那篇《致俄耳甫斯》空白处多了一行铅笔小楷:若是尘世将你遗忘,对迅疾的流水言:我在[3]。

此刻,她终于明白林知韫眼中那不灭的光芒。不是遥不可及的神火,而是一个普通人,在看清生活真相後,依然选择燃烧自己的微光。

这光芒或许微弱,却足够照亮一个少女走向窄门的勇气。

她克制自己想找林知韫的冲动,忍了又忍。

那些刻意绕开团委办公室的清晨,那些假装路过天台的黄昏,都是她尚未抵达三角洲的支流在迂回。

几场春雨後後,四月的风带着泥土的味到,把天台栏杆冲刷得锃亮。陶念推开生锈的铁门,惊飞了几只麻雀。

转身的刹那,她看见了林知韫。

她靠在蓄水池边,手指夹着烟,烟头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夕阳穿过她吐出的烟圈,把烟雾染成淡金色。

她微微仰头,脖子上的小痣随着吞咽轻轻滑动,这是林知韫在课堂上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尼古丁的气味其实很呛人。

陶念向来讨厌烟味,父亲常年抽烟,客厅的窗帘上永远浸着一股焦油味,每次闻到都会让她止不住地咳嗽。

可此刻,天台飘来的淡青色烟雾里混着薄荷的气息,却让她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在课堂上永远一丝不茍的老师,此刻却洇开令人心颤的朦胧。

陶念躲在水泥柱後的阴影里,看着烟灰扑簌簌落在林知韫的鞋尖前,像几颗倔强的星星。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打破自己长久以来维持的习惯和想法。

她曾经最厌恶的烟草味,此刻混着林知韫身上的雪松的气息,竟成了最令人安心的味道;甚至那些被父亲烟味熏出的咳嗽,此刻都变成了心跳过速的借口。

陶念下意识往前半步,又硬生生停住。

她最终只是站在台阶的阴影里,数着林知韫的呼吸声,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刺破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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