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传钰听了说,“这种情况很多,生育对人的身体伤害是相当大的,除了能感受到的,还有很多短期内感觉不到,但对身体影响很大的。”她叹一声气,“不过很多人都对这些问题讳莫如深,好像这些都是人活该经受的……
“但其实这些问题都很有必要通过医疗手段干预,你过来是很正确的。”
显然,周传钰的肯定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蔡安难为情的心情。她开始仔仔细细和周传钰说起了自己的变化和反常。
“除了我说的这些,我也会尽力问问这方面的专业医生,问问这种情况的调养方法,不用太担心,放平心态。”
听完她的一番嘱咐,蔡安笑着说,“原本我挺不好意思来看这些的,还是去照相馆给年年拍照片,程翠看见我经常扶着腰,说让我来看看,我一听她说她也来找你看过妇科问题,才下决心过来看看的,不然还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蔡安出了储存室,朝诊所外走远了,周传钰却反复想着她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因为没有病识感或是觉得难为情,而拖着身上的病不就医。
当了这几年医生,周传钰比谁都明白,讳疾忌医也是病症的一种,且是一种难以撼动的病。
而越是这种封闭偏远的地方,这种症状就越普遍。她知道,生病不能责怪病人,这和所有生理上的疾病一样,都是有客观原因的——小病觉得不用费那个钱,大病花不起那个钱,索性就拒绝生病。
她走出储存室,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睡得昏昏沉沉的正输着液的病人,暗暗想着对策。
等天黑廖医生来换班——廖医生家就在附近,防止晚上谁突然发个三灾六病的,找不到医生,所以即使没有人,廖医生一般会呆到很晚才回家。
她走出诊所,直奔饭馆去了。
“钰钰姐!”匡星眼尖,隔老远就看见她,“又是来找我姐是不是?”
周传钰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一笑,“错,来找你的,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偷偷吃那些你吃不了的东西。”
匡星闻言瘪瘪嘴,“钰钰姐,我都有好好吃药,不能吃的东西一点没吃过。我现在惨到多吃一个鸡蛋都要被唠叨。”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她拍拍匡星的肩膀,“玩去吧,我去找你姐了。”
“好啊,你果然是来找她的。”匡星感觉被耍了,佯装生气,跺跺脚,脸上却是笑着的。
周传钰笑着走进去,熟门熟路,马上就从半开放的後厨找到了正挪煤气罐的穆槐青。
她拍拍她的背,穆槐青往旁边挪挪,给她腾出一点位置,两人一起把空掉的煤气罐挪到了外边。
“就放这儿吧,送煤气的师傅马上到。”
已经是做清洁的时间了,店里没人,两人在旁边随便找了俩凳子,拉过来坐下,一同等着。
“是有什麽事吗?”
“只有有事情才能来找你啊?”周传钰打趣道。
穆槐青一愣,“总不能是专门过来帮我搬煤气罐的吧?”
周传钰还真想了下下,“对,顺便找你问点事儿,说不定还要你帮帮忙。”
“你帮我搬了煤气罐,礼尚往来,这忙也也非帮不可,我听听是什麽?”她嘴角噙着笑,认真地看着她。
“好吧。”她微微坐直,正色道,“是关于诊所的。”
“怎麽?诊所呆着不习惯?”穆槐青一听诊所,什麽煤气罐丶煤气师傅都顾不上了,连话都没听完就着急忙慌地问。
周传钰一愣,旋即笑道,“不会。是想问问你,如果想在镇上做点医疗宣传,现不现实?”
穆槐青一听不是关于要走,淡定下来,就着她的问题思索一番。
她摸摸下巴,“现不现实……嗯……你说的宣传大概啥样?”
“呼吁生病了即时就医丶科普常见病之类的。”
一番解释下来,穆槐青露出了理解的神色,“明白了。”微微仰着头检索一下大脑,“这种好像还没在镇上见过,不过你说说具体怎麽操作,我看看能不能试试。”
周传钰把想法一一说给她听,思索一番,穆槐青给出答案——可行,只是效果很难确定。
毕竟要改变在大家心中根深蒂固几十年的想法,并不是那麽容易的,这一举动的阻力不言而喻。
有人蹬踏板的地方就会有人踩刹车。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周传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人,掐掉。没过两秒,歌声又响起。周传钰皱皱眉,朝穆槐青指指手机,“我听下电话。”
说完朝电话喂了一声,起身走开几步。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残影,但穆槐青还是捕捉到了屏幕上的字,即使只看清了一个——于。
认识这麽久,穆槐青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和谁联系,看来她们真的是很好的关系呢。
她放在桌上的手悄悄收紧成拳,心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