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昱认得她,李家小姐,生动活泼,他突然心生想逗逗她的冲动,于是走上前去,轻笑着搭赸:“此花难得,店家不肯降价也是情理之中,姑娘若是喜欢,多些银两又何妨?”
李彩欣闻声转头,见来人,知道是韦昱家纨绔公子,不由得嗤笑道:“韦昱少爷此话差矣,就算是难得也不可借机擡高物价,商人重利但也不能无原则。”
韦昱笑她天真:“姑娘出生商贾之家,难怪如此计较,既如此,那这盆花我原价买了!”
话落,韦昱旁边的小厮弯腰道了句“得罪”便上前从丫鬟怀里夺过花盆,李彩欣没想到韦昱如此豪横,气得脸蛋扑红。
“韦昱,别太过分!这花是我先看上的!”
“你又不买!”
“谁说我不买!”李彩欣眉头紧锁,唇角上扬,眼中透着愤怒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上前去跟小厮抢。
小厮力大,两人拉扯间手心起汗,“咣当”一声,花盆连着黑土撒了一地。
“这下你满意了吗?”李彩欣更气了,嘴唇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下一刻便烧到韦昱身上。但这怒火只烧了一瞬间,不知是因为心虚的缘故,韦昱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动,愣在那无话可说直到看见她蹲下,想伸手拾起地上的花株,却被破碎的花盆划伤,一抹鲜红灼痛了他的眼。
韦昱此番并无恶意,却没有料到事态如此严重,他想作些解释却不知怎麽说,只能让小厮付了账之後,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盆花等我找个新花盆,弄好拿来送你向你赔罪。”
李彩欣没说话,也没正眼看他,转身便离开了。
隔了几日,韦昱真的带着那盆花登门道歉了。
韦昱特意寻了一个新的花盆,官窑海棠式花盆此花盆素净端丽,其釉色青灰,莹澈温润,釉厚若堆脂,触之凝滑如丝,观之赏心悦目。
李彩欣看着看着入了迷,韦昱就知道没有送错。
于是两人冰释前嫌,渐为知友。
“就画你送给她的那盆花吗?”姜蕖问道。
韦昱点头,道:“送过她许多东西,还是那盆花最有意义。”
根据描述,笔尖触着纸张发出轻轻声响,姜蕖专心致志,唐砚知站在暗里,看到光落在她身上,再细看,能看到她睫下投射的阴影。
不到一刻钟,画作便完成。
姜蕖完成了他的诉求,临别时,她站在门边,馀光瞥见那盆已经枯萎的花,一时间心情复杂。
不知怎麽的,募地转身,向那位坐在床榻上捧着画卷伤神的人说:“春天快来了,花会重开,万物复苏,一切都还有希望,少爷您说是不是?”
然而,床上的人没回话,只是朝她笑了笑,十分苦涩。
姜蕖心下微凉,单单是为他的病况。
直到踏出房门,姜蕖一直心不在焉。唐砚知轻摇折扇,看着满院的花,感慨着说:“少夫人不愧是爱花之人,连如此难以养活的花都养活了,可见其如此用心,如今是春季将临,可有一番美景了。”
李彩欣能将满院的花种得如此好,为何唯独屋里那一盆却养不活?
想必是无能为力,或者说,不在意了吧。
姜蕖唏嘘,但仍感谢唐砚知的陪同:“多谢大人此番陪同。”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回到大堂,所有人都好奇姜蕖和唐砚知进去干了些什麽,毕竟时间那麽久,但碍着唐砚知身份,也不敢仗着胆子去问,一个个只能眼神打量着。
直到韦昱府下人拦住了快出门的姜蕖,呈给她一包碎银,引得衆人窃窃私语。
姜蕖婉拒却被一再压下,推脱不过她下意识地将求救眼神递给唐砚知。
唐砚知领悟,替她解围:“姜姑娘施不望报,此番也算一件好事,一个心意,韦昱少爷就收下这份心意吧。”
如此,姜蕖终是没拿那包碎银,佛佛衣袖携了一股花香回去。
翌日,出门采购回来的小二跌跌撞撞跑回茶楼,说是丹翠出事了。
丹翠死了,尸身沉于城西塘中,直到午後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