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渐深,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祁冀合上书,慢悠悠地站起身,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夜晚的乡村,天空很黑,月亮悬挂于空中,泥土小路两边是窸窣的虫鸣。
空气清新,夏日的燥热被驱散不少。
祁冀目标明确,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村子东头,那处独门独户的院落。
沈松青的家。
沈松青是退伍军人,父母早逝,因为这层身份和自身的威信,才得了这么一个相对清净的房子。
土坯房,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祁冀在门口站定,理了理因为躺床上看书,而有些微乱的衣领。
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一副泫然欲泣,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他抬手,轻轻叩响了木门。
“谁?”
里面传来沈松青警惕的声音。
“沈队长是我,祁冀。”门外的声音带着颤抖,软绵绵的,像受了惊吓的猫儿。
里面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脚步声。
木门被拉开,沈松青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他显然刚洗漱完,头还湿着,穿着件洗的白的旧背心,露出结实的古铜色手臂,身上带着肥皂的清爽气息。
扑面而来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他低头看到门口的祁冀,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尤其是在看清对方那副眼圈微红,可怜兮兮的表情时,眉头皱的更紧。
“什么事?”
祁冀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面盛满了无助和害怕。
他小声说:“沈队长,我、我不敢回去了。”
沈松青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祁冀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都针对我,王田淼骂我,周熠云也不帮我,其他人都看我的笑话,我不想回去被欺负。”
“沈队长,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可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沈松青身上,仰着头,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对方的下巴,“我一个人害怕,你让我在你这里借住一晚,就一晚,行不行?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沈松青身体瞬间僵硬。
少年身上那股淡淡的,不同于汗味和泥土味的冷香钻入鼻腔,混合着他温热的呼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触感。
他低头,就能看见对方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一小片白的晃眼的皮肤,和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沈松青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严厉了几分,“胡闹!知青有知青的住处,纪律就是纪律,你马上回去。”
“纪律纪律,你就知道纪律,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身为队长,就不管管吗?非要等我出了什么事,你才满意吗!”
祁冀的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无声落泪。
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去擦眼泪。
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上面还有白天被太阳晒出的轻微红痕。
沈松青的目光在那红痕上停留了一瞬,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
祁冀刚下乡不久,前些日子他有事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