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
然後眼前一黑,再清醒时,度安源已死,大局已定。
那个时候他无法描述心中的感受。
放松吗,有一点;安心吗,有一点;遗憾吗,有一点;伤感吗,有一点;兴奋吗,有一点;怀念吗,有一点;愤怒吗,有一点。
怀着这麽多复杂的心绪,他等来了警方的侦讯通知。
他知道自己身为“索骁同夥”这件事板上钉钉,刘律师也跟他苦口婆心,希望他不要再包庇前室友,他瞟了眼站在一旁的付助理,略感好笑,点头答应:刘叔叔放心,我一定合作。
快结束了,当时他想,再有几个棋子归位,一切就结束了。
这是最後一幕。
我只要展现出协助复仇者的悲愤姿态,就可以完美退场。
他把那个快要消失的念头踩进地底。
程宥打晕我……为了去看那个人……
他去看高尚桢……
不可能。
不会。
然而,在警局里,他亲眼看到那两个人站在不远处低声交谈,离得那麽近。
那把锤子贴近程宥的耳边,嘴唇几乎擦过他的鬓边。
而程宥就那麽侧着头听他说,没有丝毫警戒,最後侧过眼,回看他一眼,以同样的姿态说了什麽。
一瞬间被踩入泥土的念头突然顶破地面,像巨山一般拔地而起。
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
他摆脱刘律师,大步走到程宥面前,说出了那句话。
——“你来审,一对一,没有别人。”
审讯室里他披着受害者的壳,冷笑着质问程宥,看到他沉默,看到他静立,那些本来只有一点点的感受突然放大到无限。
他扑上去,狠狠咬伤他的唇。
鲜血里尽是他无声的怒气。
——为什麽?
——如果有人几个月就能打破你的壁,那等了你这麽多年,做了这麽多的我算什麽?
审讯结束了,程宥的血仍然留在他唇边。
他始终没有擦。
这是他的。
只有他的。
回去的车上,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微笑了一路,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只知道笑意如流水,难以停止。
他什麽都忘了。
忘了身边有其他人。
忘了这有多麽危险。
然後……就有了那场爆炸。
早该丢弃的棋子。
一时手软。
棋盘上的教训,又多了一个。
还好,程宥没事。
程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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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楼下那辆柠檬色的跑车,微微摇头,那不是定制款。
他转身微笑:“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车库里有多少辆?不同年代,不同型号,清一色的柠檬色豪华款。”
“高组长,你很好,我很感激你,就是为什麽你经历几次狙击,只受了一点伤。”
他抽出一根烟,没有马上点燃,而是捏在手心,拇指一点点在烟杆上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