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许银翘不想理会裴彧,她轻轻维持呼吸,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男人的声音在背後响起:“你上次月信,是何时来的?”
许银翘下意识想回答:“上月廿八”。话到嘴边,就意识到不对,忙敛住口。
“六月出头。”她心中紧急掐算,胡乱答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答案。
“噢?”裴彧的声音兴味盎然起来,“你再想想呢?”
许银翘沉默了一会,声音恹恹:“再想也是那麽回事,事後不早了,今天经历许多事,殿下也合该休息了。”
裴彧却不依不饶:“上月十二,我分明看到绿药将月事带拿出你房中。许银翘,你明明没有怀孕,为何要说假话?”
“可能是中毒的後遗症,让我精神太过紧张了吧。”许银翘拿裴彧自己的话搪塞他。
她知道,裴彧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受不了夹缠不清的纠缠。许银翘草率地回复,就是不想裴彧再追问下去。
可是裴彧却偏偏来了劲,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很轻易就将她翻了个身,把着她的腰扶起身,面对面坐着。许银翘被迫朝向裴彧,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裴彧的大手掐着许银翘的腰,许银翘像被抓住了命门的兔子,动弹不得。
男人很专注地盯着她,黑暗中眼睛亮得出奇,眼神像是要在她胸口凿出一个洞一样。
“许银翘,你什麽时候,骗起人来,这麽得心应手了?”
许银翘眨了眨眼,反问:“殿下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就算看不清,许银翘也感应到,裴彧的眉毛虬结起来。他被许银翘惹烦了,手中用力,许银翘只觉得他的控制犹如钢铁,让人根本无法挣扎。
她试图用手去推裴彧的胳膊,但入手是坚硬的肌肉,不仅推不动,反而更显得自己深陷其中。
“许银翘,你别想顾左右而言其他。”裴彧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不耐,如同压抑的风暴,“我问什麽,你就答什麽。”
“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裴彧问月事的时候,许银翘就已经知道,谎言如薄纸,一下被戳穿。
她索性大方承认:“当然不可能。”
“你知道欺骗的下场麽?”裴彧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
他有了闲心,指背轻轻擦过许银翘的脸颊。
她的肌肤意外的细嫩,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掐出紫色的斑痕。
就是这麽一个柔弱的丶纤细的丶毫无主见的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欺骗他。
比起愤怒,裴彧更多的是兴奋。
是谁给了她动力?是韩因?是车鹿?还是……他自己?
他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
许银翘知道,裴彧在思考。她几乎就要将自己内心所有想法和盘托出,但在出口之前,她忍住了。
“骗您,无异于行走刀尖,舞蹈炼狱。”她的声音如同呓语,“我很清楚。”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如此?”
裴彧似乎真的很好奇她的原因。
许银翘知道,或许是自己之前表现得太过隐忍,现在才引起了裴彧的探究欲。他的表现,好像看到一只狍子忽然会说人话一样。
许银翘对裴彧是无害的,他可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拨开她的内心。
取出藏在里面的心事。
许银翘庆幸自己在裴彧来之前,就已经把荷包绞碎,毁尸灭迹。如若他知道她曾对他有过心意,或许会耻笑于她罢。
她的手指将锦被揉了又揉,原本光滑的锦缎被她搓得皱巴巴的。
许银翘回话道:“侍奉殿下,就好像侍奉一只老虎,每天行走在老虎身边的人,是不怕死的。”
裴彧眉毛一挑。
“我就这麽可怕?”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似乎很满意许银翘这种比喻。
许银翘觉得裴彧是个疯子。
正常人,谁会因为别人的惧怕,而沾沾自喜。
况且夫妻之间,本是应该鹣鲽情深,举案齐眉的关系,如何又能用恐惧来约束?
她努力稳定下声音:“殿下久经沙场,威严……”
裴彧打断了她:“你莫说空话,你没见过我在战场上的样子,如何能够得知我有无威严?”
许银翘暗自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