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仔细收着呢,公子要用?”
萧凌恒把脑袋左挪右挪,怎麽躺也不舒服:“嗯。”
他声音有些发闷,“老五手底下的节度使是时候该动一动了,这兵权在他手里攥得太久,得松松了。”
张陆让起身走向软塌,坐在边上,轻轻将萧凌恒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好,老奴今天整理一下名册和底细,明日便给公子送去。”
萧凌恒闭着眼睛,眉头舒展了些,终于躺舒服了:“明日我来取就行,您没事儿尽量别往外跑,山庄里安全。”
张陆让正轻轻按着他的太阳xue:“老奴正想跟公子说呢,这些个侍卫们日日在山庄——”
萧凌恒立刻睁开眼:“他们不得力?”
“不是。”张陆让苦笑,“就是觉得太兴师动衆,老奴一个糟老头子,哪值得这麽多精兵守着?倒不如让他们回去护着公子……”
“不行。”萧凌恒又闭起眼睛,斩钉截铁地拒绝,“现在局势复杂,您这里必须有人守着。”
张陆让叹了口气:“可这院里院外都是生面孔,老奴连去後院摘把菜都像被押着……”
见萧凌恒又要反驳,他连忙补充,“再说,老奴在这住了也快半年了,连只野猫都认得了,真要有什麽,翻後山那条小路比侍卫跑得还快呢。”
萧凌恒睁开眼睛,盯着老人看了许久,终于妥协:“那……留两个在暗处,其馀的我可以带走。”
他顿了顿,又闭起眼睛:“但您得答应我,平日少出门。”
张陆让笑着替他掖了掖鬓角散落的头发:“好,都听公子的。”
渐渐地,萧凌恒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
张陆让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萧凌恒的额头,像是从前那样,他继而轻揉萧凌恒的眉心,老人的记忆里男人这里是平的,可如今却无论如何也揉不开那若有似无的忧愁。
老人叹了口气,手掌有节奏地轻拍着膝上的人。
夕阳西斜时,萧凌恒才悠悠转醒,他难得睡了场没有梦魇纠缠的好觉,睁眼时还有些恍惚。
窗外橙红的光透过窗纸,在张陆让苍老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
“竟这个时辰了。。。”萧凌恒撑着坐起身,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张陆让活动着发麻的腿:“公子睡得可好?”
“嗯,连个梦都没做…”萧凌恒整理着衣襟,突然顿了顿,“张叔,名册的事。。。”
“老奴记着呢。”老人笑着摆手,“快回吧,再晚路上该结冰了。”
萧凌恒点点头,“明日巳时左右我来取,您不要出去。”
说罢,他系好大氅转身离去。
张陆让站在廊下,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渐渐被暮色吞没,直到侍卫举着的灯笼变成远处一个小小的光点,老人才转身回到房里。
夜色沉沉,沈清安的书房内烛光通明,萧凌恒坐在棋盘前的木椅上支着腿。
“如果要动他们,那便不能乱棍打死,我们得先利用江南的人脉资源,广泛收集各地节度使的情报,”
萧凌恒看向太师椅里的花千岁:“这一步,我的人需要浮生阁的配合。”
花千岁颔首示意,沈清安开口问道:“凌恒,具体你打算怎麽入手?”
“如今那些节度使虽为老五羽翼,但并非铁板一块。”萧凌恒看向沈清安,“你认为他们最缺什麽?”
“粮草丶军备?还是朝廷册封?”
萧凌恒摇头“都不是,他们缺的是退路。”
他起身走向书案前,面对着沈清安:“这些节度使拥兵自重,他们跟着老五无非是押注,但心里却又怕他日老五失势後,自己沦为弃子,若能给他们一条後路,以清安的名义递上‘保命符’…”
花千岁轻笑:“如何递?难不成要挨个去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