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恒摇头:“直接劝降太冒险,不如先放出风声,就说朝廷准备重新丈量节度使辖地的税赋田亩,让他们觉得这是在借此削弱他们,并且暗示老五现在自顾不暇,管不了这事。”
他顿了顿,“再让江南商贾暗中接触,承诺只要他们肯配合,不仅税赋减半,还能保证粮草供应不断。”
沈清安蹙眉:“可这只能拉拢贪利之辈,若遇死忠者呢?”
萧凌恒眼中闪过寒光,继续开口说:“那就让他们互相猜忌。”
他转向花千岁,“让浮生阁的暗桩散布谣言,说‘某节度使与我们私通’,再僞造几封密信,想办法落到老五手里,他生性多疑,你们猜届时他会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这人选……”花千岁犹豫着点头。
萧凌恒:“西陲陈节度使最合适,上月他的驻军刚被西边境外的部落偷袭,粮仓烧了大半。我们以江南商会的名义,给他送去万石粮食,只说是'体恤边关将士'。”
他顿了顿,继续说:“只要他首鼠两端,其馀节度使定会观望动摇。”
“若老五察觉,提前施压怎麽办?”沈清安问道。
萧凌恒不急不缓地说:“所以需要先造势,所谓舆论先行。”
他轻轻挑眉:“让文人墨客撰写‘藩镇割据之害’的文章,散布于市井茶馆,待言官上奏,以‘安抚民生’为由要求节度使裁军时,就是咱们的收网之际。”
花千岁思索一下,忽然嗤笑一声:“届时老五若反对,便是与民心作对,若同意,正好削弱他的爪牙。”
他顿了顿,“不费一兵一卒,却让他进退维谷。”
萧凌恒目光深邃,点了点头,“真正的利刃不在刀刃,而在人心。”
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刀剑杀人见血,诛心——”
“才最致命。”
与此同时,夜色如墨,沈清珏的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一名黑衣暗卫单膝跪在阴影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清珏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确定看清楚了?”他声音很轻,“那山庄里真住着个老人?”
暗卫又压低了几分嗓音:“回殿下,千真万确。今日山庄突然撤了大多守卫,属下这才寻到机会靠近查探。”
沈清珏转过身来:“这小半年来老二和萧羽杉的人可没少往山庄跑,奈何整个山庄固若金汤,我的人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怎麽今日突然撤了侍卫?”
暗卫低着头:“属下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今日亲眼看见萧大人离开时,带走了山庄的大部分侍卫,如今明面上只留了两三个暗哨,院内更是一个守卫都没留。”
沈清珏眯着眼睛思索片刻,“那老人…可有什麽特征?你可见过?”
暗卫摇头:“面生得很,属下从未在帝都见过,看着就是个普通老翁,穿着粗布衣裳,在院里扫雪煮茶。。。”
“普通?”沈清珏冷笑一声,“普通老人能让老二和萧羽杉轮番探望?普通老人值得动用磐虎营精锐把守?”
二人沉默,书房内只剩下窗外的风声,沈清珏盯着跳动的烛火,眼中闪过一丝盘算。
少顷,沈清珏语气阴鸷的继续说道:“罢了,不管那老人是谁,既然他们如此重视,终究需要提防。”
暗卫擡头,看着沈清珏的眼睛,像是在询问什麽。
沈清珏点点头,语气轻描淡写地说:“做掉吧,万一真是什麽有能耐的人,留着也是隐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顿了顿,“不过不急,你去把久言叫来,具体如何安排,等我与他商议一番再定。”
“属下明白。”
暗卫正要退下,沈清珏又补充道:“路上不必同久言说具体情况,一切都等他来了,我亲自同他说。”
“是。”
房门轻轻合上,沈清珏转身望向窗外,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