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栗月感到意外,并非因为言语,而是,魏尔伦看向他的神情。。。
太安静了。
对方在真实地为他而悲伤,是。。。。因为他无法産生情绪吗?
这是,可悲的吗?
或许吧,他共享植物的情绪,却也,失去了自身的情感,——曾经升起的一切情绪,都在被动的共连共享中,淡化至趋近于无。
但知觉是独立存在的。
就像现在,在高空的冷风中,他仍能感觉寒冷。
“呼,好冷啊,”哆哆嗦嗦地,他站了起来,抓住魏尔伦的袖子:“能不能帮我挡下风。”
意外地挑眉,但魏尔伦没说什麽,只握住了他的手。
接着,泛着红光的力场笼覆而来,隔绝了风,让他肆意站在吊臂边缘,再不必担忧被风吹走。
现在是发动异能力的最好时机了。
他想到。
力场已覆盖连通,足以构筑孢子扩散的通路。
他应当完成未尽的刺杀,——对暗杀王的暗杀。
但。。。为什麽犹豫,仿佛失去理由。
如果,魏尔伦的体内藏着和中也一样的特异点。。。
他一直在想,从刚才就一直思考,太宰治是为了什麽而争取时间的呢?
以及,那个人所说的,[关键的东西],令魏尔伦将[N]带至这里拷问丶令魏尔伦也感到害怕的,是否就是。。。
总觉得,没弄清楚的话,利用孢子攻击对方,似乎会发生很不妙的事。
何况现在,他已经忘记在拘留所时,自己要杀死魏尔伦的理由了。
这个人,并未将他当作同类,但赠予他死亡,却出自善意,——同病相怜之怜悯?
对方在为他们的诞生而悲哀。
如果,这是可悲的。
这样的生命,异于常人,无法感知,是可悲的。。。
那麽,在此死去似乎也不错,在星空的注视下安眠。
他看向脚下的车流,望向遥远的星空,将死之预感不断上浮。
浩瀚的星海里,有什麽呢?
玫瑰丶守钟人,小王子,抑或,一个奇迹?
他不知道,生与死本就是轮回,一切终将逝去,一切注定新生,而于宇宙,一个人的生死,如转瞬即逝之微芒,目之所见之星光,也不过是亿万光年外,早已死去的群星尸骸。
触及与观测,都太遥远了。
但这一刻,看着星星,雾岛栗月忽然有些。。。遗憾?
他不知那是什麽,但他确实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想,在他平淡的生命里,也曾有奇迹降临。
犹如浮出海面的第一口呼吸丶打破玻璃的第一声脆响。。。
当他被名为太宰治的人类碰触时,异能无效化,他第一次清楚感知了自己的情绪,至此恐惧不再是恐惧,喜悦由此而生。
他曾在西伯利亚漫长的冻原跋涉,乘着渡轮漫无目的。漂泊,冥冥之中,是巧合,让他来到这座城市,之後,两年後,一场微末的相遇。
“。。。。。谢谢,”终于收回目光,少年的声音里带着迷茫:“也许,我确实感受到了什麽。。。在这里,在此时。。。。”
“我并非渴求死亡,但如果在你看来,我的生命是可悲的,那麽在死之前,我想。。。。。”
这是贪婪吗?
他自问,抿了抿唇:“我想再被碰触一次,被[异能力无效化]碰触,我想要,确认现在的心情。”
——想要确认,是否,他也会对自己的生命感到眷恋。
*
“。。。。。。”
一愣,魏尔伦的脸上浮现惊讶,继而变作了然:“可以哦,异能无效化,是太宰君吧,”
“那是我最後的目标,在他死亡之前,我会让你见到他的。”
他承诺着,有点苦恼的蹙眉:“不过,既然这样,就得先去完成工作了。”
说着,杀手揽着少年跳下了高塔。
[N],紧紧抱着吊臂,凄惨地留在了冷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