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康成的哥哥说一周後霍氏集团会召开一个发布会,或许是关于霍舒毅的财産分配以及霍氏集团继承权等一系列问题,至于其他,他言尽于此,他不会蹚这趟浑水,做到如此已经是看在馀康成的面子上了。
至于为什麽这麽急,肯定是霍见栩怕日长梦多,虽然他已经十拿九稳了。
妹妹没有找到,在同年确实找到几个同时间段出生的女孩,但是都不是在同一个医院出生的。
这麽久来,霍见栩用钱摆平了顾望春这件事情,毕竟顾望春的户口已经迁回霍家了,霍见栩就说是家庭内部的矛盾,不了了之了,之後他就匿身了,一周後的发布会霍见栩肯定会去,这是唯一逮到他的机会,也是能找到妹妹的唯一途径。
出院後,顾望春的身体还是有点虚弱,只是较之前好太多了,吃过晚饭,顾池雁拒绝让他洗碗,自己端着碗去洗。
洗完碗出来,他就看见顾望春端了个板凳坐在阳台上,顾望春经过这件事情後消瘦了不少,看起来薄薄的一片。
晚霞从林立的楼宇见撒下来,黄灿灿暖洋洋的光却让顾望春整个背影显得更加萧条寂寞。
许是听见了声音,他转过头来,那光勾勒出他俊美的侧颜,顾池雁有些看不真切,只听见顾望春说:“哥哥,出来看风景吗?”
顾池雁走了过去:“好看吗?”
顾望春笑了一下:“这个得自己看,我说的话是好看,”看见顾池雁走到了跟前,望向他的眼睛,眼中带笑,“但是没你好看。”
顾池雁擦手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後接着擦起来,回看过去:“是嘛?”
眼神在带着炙热的温暖黄昏里与天边投射下来的澄澈橙光交辉相映。
“要坐吗?”顾望春动了动唇。
顾池雁收回目光,把纸扔进垃圾桶里,想进屋去也端个板凳,却被顾望春拉住了手腕:“哥哥,就坐这儿吧。”
顾望春指的是他的怀里,顾池雁想都没想立马拒绝:“不行,你身体还……”
话还没说完,手腕处被一股力带动,因为事出突然,他一个没站稳,就落入了顾望春的怀里,顾望春把人搂稳当,看着怀里的人有些惊慌的表情,而下一秒顾池雁还想着顾望春的身体,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顾望春按住肩膀,他唇角上扬:“哥哥,别动了,到时候真抱不住了。”
他又说:“我想抱抱你。”
心理战这方面顾望春在顾池雁这里毫无败绩,顾池雁也怕把他伤到了,果然没动了,看着顾望春分明的下颚线,轻声问:“重吗?要不……我抱你?”
那光点在顾望春翘起的睫毛上跳动,顾望春垂着眸,看着顾池雁因为刚才说出的那句话而脸颊微红,觉得好笑,但是没逗他,说:“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夏天热,又是在阳台上没有空调,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气息,又飘着傍晚的凉意。
顾池雁突然想到了什麽:“这个房子?还有银行卡?”
顾望春知道他想问什麽:“我买的,跟他们都没关系,”他看着顾池雁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馀康成是不是和你说过我高中经常请假?初中的时候有人来找我去当平面模特,我去了,挣了不少钱呢。”
顾池雁想起来了,他就是一直觉得有什麽事情忘记问了,经顾望春这麽一说,他才想起来,可是挣钱哪里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顾池雁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你……”後面的话又说不出口。
顾望春温和地看着他,那双凌冽的凤眼里满是笑意,他说:“你想问我受没受到伤害?”看见他皱起眉头满脸担忧地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褶皱,像将它抚平,但是失败,接着道,“有吧,有过一次,差点就被骗了,但是带着我的那个老板是个好人,把我带出去了,起初我还以为是骗子呢,可是……”
黄昏有些垂暮,天蓝色与橙黄色交织成一幅绚丽的水墨画,他平视着天际的虚幻,缓缓开口:“可是我想着要是我走了,至少你还有个家,我当时太想给你个家了。”
就像这次一样,如果顾池雁没有找到他,他走得也会安心一些。
顾池雁说:“我心疼你。”
顾望春说:“我也心疼你。”
有人心疼你的十六岁,也有人心疼你的十八岁。
实则不然,彼此心疼的是没有爱的丶缺憾的每一时刻。
顾池雁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想问他累不累,可是答案那麽明显,想问他疼不疼,这个答案也是肯定,所有的问题都显得多此一举,明知故问。
最後只是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在了,”顾池雁说起这个可能就觉得心里像被刀割了一般疼,也许与当时奄奄一息的顾望春重合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痛,强忍着哭腔,深吸了口气,语气尽可能的平淡,“你不在了,我可能也就不在了。”
他的声音很轻,与傍晚的风一般虚无缥缈。
顾望春闻言呼吸一滞,看着顾池雁皱巴巴的脸,敛了敛眸,叹了口气:“是嘛?”
现在想来,他给他铺了康庄大道,却没有问他愿不愿意走。
他又点了点头,自问自答,“是了,还好这次是一个月,还好你把我找到了。”语气故作轻松。
顾池雁的执着与倔强顾望春是知道的,所以他很庆幸是一个月,又很庆幸还好是不辞而别,顾池雁会讨厌他,所以会恨着找他。
活下去,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吧,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低头,抵上顾池雁滚烫的额头,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气里散开,传进顾池雁的耳朵里,却又莫名忧伤,还伴随着顾望春低沉温柔的嗓音。
他说:“谢谢你哥哥。”
两人离得很近,鼻息混着热气,顾池雁擡了擡头,吻上一下那张近在咫尺的唇,哑着声音说:“我不想听这个。”
顾望春追上那想要离开的唇瓣,又轻轻啄了一下:“那我爱你呢?”
顾池雁就没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