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迟在心里默默倒数,等着粗犷大汉因失血过多而晕倒,或者血尽人亡。
只不过这一次,命运的安排并没有按照她设想的推进。
那粗犷男人既没有死亡,也没有因为失血头晕目眩。
他像是被鲜血浸泡过的狮子,目露凶光,身姿矫健,带着宋春迟无法抵抗的气势,朝她步步紧逼。
好像没事人一样!
这?怎麽会!
宋春迟被粗犷大汉这副模样吓得慌了神,挥刀乱砍。
很快,砍刀砍在粗犷大汉肩膀上,陷入之深,像是要把他的整个手臂砍断。
宋春迟甚至来不及惊喜,便眼睁睁看着眼前那个像不知道疼痛的大汉,一点点把砍刀从自己肩膀上抽出。
她想要去抢,使足了劲,砍刀却被粗犷男人反握在手里。
一个转圈,刀尖直面她面庞。
刀尖上缓缓落下的血水,似乎预示着她最终的结局。
宋春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银光裹着鲜血,直直落在她的眼眶。
……
破庙外,轰鸣雷声打下,暴雨又至。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劈在破庙屋顶,定格住粗犷大汉狞笑的面孔。
随着一声重响,粗犷大汉的身体倒下,他甚至都来不及闭上眼睛,身子底下流淌的血液就悄无声息的夺走了他的生命。
宋春迟呆愣在原地,直到又一道雷声落下。
宋春迟僵硬的身躯这才有了动静,她大声尖叫,疯狂挥舞着手中的砍刀。
鲜血四溅,糊了她满身。
她像是无知觉,在尸体上疯狂劈砍。
一直到掌心麻木,裂开渗血,疲软地瘫倒在地。
她才惊恐发现,她杀人了!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宋春迟丢掉手中砍刀,身体颤栗,泪如泉涌。
破损的佛像脸上挂着慈悲的笑容,它目光直视前方,带着普度衆生的仁和。却唯独未曾把目光停留在它跟前哭泣的少女身上。
疾风裹着暴雨,唰唰卷进破庙,枯枝稻草凌乱飞舞,狂风打破了蒙尘袈裟一如既往的安宁,卷着它高高扬起,盖着了佛像的眼睛。
破庙内,少女弱小的哽咽时不时响起,茫然无措的哭声淹没在呼呼风声里。
风越来越大,雨也越来越大,老旧的瓦片撑不住这麽大的雨,它面对暴雨的猛烈攻势,只能节节溃败,碎裂出一道道裂痕。
终于,破庙屋顶的瓦片被雨珠子打破,裂开一道小口子,数不尽的雨水从口子里灌下,齐齐倾泄在宋春迟身上。
而这时,破庙外再次响起人声。
宋春迟擦干眼泪,立马起身,把砍刀握在背後,再一次做出防御姿态。只等一个时机,再度出击。
哒哒哒。
先进来的是一匹马儿,毛色洁白顺滑。它抖抖身子,毛发里的雨水珠子被甩出,然後轻轻低下头,用前蹄扒地,似乎在向宋春迟传递它的无害。
宋春迟仍旧不敢卸下防备。
她侧身慢慢走到破庙阴影处,站到于自己有利的站位上。
只等来人进来。
赵景润刚处理好破庙门口悬挂的断梁,一进来便看见自己桀骜不驯的马儿乖顺得奇怪。
他顺着马儿频频示意的方向看去,不禁愣住。
蒙眼佛像嘴角咧着笑,风一吹,覆面的袈裟落下,露出慈悲的注视。
佛像视线之下,一妙龄少女侧对着他,面容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姑娘?”
赵景润轻声唤道,只听一声哐当,黑暗里有银光闪动。
那少女慢慢走上前来,睁着一双暗淡的桃花眸,同他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