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纸的破洞里漏进来,照在他后颈那道淡白的疤痕上——和她在荒星救过的那个被辐射兽抓伤的少年,位置一模一样。
"谢大人。"她捏紧掌心的糖,指甲掐进糖纸里,"奴婢记下了。"
陆昭没回头。
他推开厅门时,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吹得苏晚竹的帕子飘起来。
她眼疾手快抓住帕角,却见帕子上多了块温热的东西——是方才他塞的糖,还带着体温。
厅外传来校尉的吆喝:"收队!"
苏晚竹望着陆昭的玄色背影融入夜色,指尖摩挲着糖纸的纹路。
荒星的风似乎顺着他离去的方向刮过来,裹着记忆里那声"跟着商队走",和此刻掌心的甜,在她心里搅起一片涟漪。
她低头把糖揣进怀里。
明天,该去柴房把母亲的灵位请出来了——得先去药堂买炷好香,再让吴伯找块红布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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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陆昭
苏晚竹摸了摸腰间的银叶,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有些账,该算的,迟早要算。
苏晚竹回房时,冬夜的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冻得鼻尖疼。
她攥着掌心的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半块糖纸边缘还留着陆昭指尖的温度,像根细针,一下下挑开记忆里蒙着灰的茧。
五年前荒星港口的辐射雾里,那个塞给她糖的玄色身影,后颈那道淡白的疤痕,此刻都在她眼前晃得厉害。
"三姑娘。"小丫鬟春桃举着羊角灯迎上来,火光映得她眼眶泛红,"方才周夫人房里的玉竹来过,说您今日受了惊吓,要送安神汤。"春桃压低声音,把药碗往她手里塞,"我尝过了,苦得紧,您您别喝?"
苏晚竹垂眸看那碗深褐色的药汁。
药香里浮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极了荒星流民用来诱捕辐射兽的曼陀罗蜜——表面是蜜,底下浸着断肠草汁。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碗沿,抬头时已换了副怯生生的模样:"春桃,去把吴伯喊来,我我想让他陪我说说话。"
春桃应了声,提着灯跑远。
苏晚竹反手闩上门,将药碗搁在案上。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正好照在她攥着的糖上。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慢慢挑开糖纸——浅黄的糖块中央,夹着张薄如蝉翼的纸,墨迹未干:"影蛛液来源已查明,小心身边人。"
她的手猛地一抖,糖块"啪"地落在案上。
心跳声在耳中轰鸣,像荒星雨季时地穴里的闷雷。
影蛛液是她亲手掺进苏怜月酒盏的,那是荒星黑市最毒的东西,沾血即死。
可她分明在倒酒时用银叶试过毒——苏怜月的酒盏里,银叶变黑的度,比她预想中快了半息。
"原来有人动了手脚。"她低声呢喃,指尖抚过字条上的字迹。
笔锋刚劲如刀,末尾还带着点连笔,像极了荒星商队账本上管账先生的签字。
陆昭查得太快了,快得让她后颈寒——他是何时开始注意她的?
是从她跨进苏府大门,还是更早?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两下。
苏晚竹突然起身,从床底摸出个破布包。
那是她从荒星带回来的,里面裹着母亲的遗物:半块玉牌、几缕头,还有本被辐射烤得焦脆的医毒手册。
她翻开手册,第三页夹着片干枯的影蛛触须——这是她在荒星雨林里,用半条命换来的。
"影蛛液来源是苏府?"她盯着字条,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