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传来极轻的瓦片摩擦声。
墨先生蜷在半人高的通风管道里,腰间竹笛随着动作轻晃——那是他惯用的装药工具。
他眯眼透过锈蚀的铁栅望向牢内,见韩无夜正用额头撞墙,石屑混着血沫黏在间,这才抽出竹笛,对着铁栅缝隙轻吹。
浅青色的粉末如雾霭漫进牢房,混着铁锈味钻进韩无夜的鼻腔。
他猛地顿住动作,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这气味,和三天前苏晚竹腕间银镯晃动时飘来的甜腥一模一样!
"我杀了谁?我到底做了什么?"他踉跄着扑向墙角,铁链拖出刺耳的划痕,"先皇后的银镯小太子的襁褓苏晚竹的泪痣"他突然抓住自己的头狂扯,"不!我是影卫统领,我效忠前朝!我怎么会"
"统领?"
一声沙哑的呼唤从记忆深处涌来。
韩无夜浑身剧震,看见二十年前雪夜的自己——十七岁的影卫学徒,跪在火场外的雪地,看着先皇后抱着婴孩冲进火海。"小韩子,"先皇后的声音穿透火焰,"去守着密道,等我带小殿下出来。"
可他的记忆里,密道铁链是怎么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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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铁器崩裂的脆响在耳边炸响。
韩无夜瞪大眼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握着刀,刀尖正挑断最后一根铁链。
火焰舔着密道入口,先皇后的绣金裙角在火光里一闪,然后永远消失了。
"不!"他出野兽般的嘶吼,撞向石墙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掀翻木栏,"我没有!我没有!"
牢门外,苏晚竹垂眸盯着青砖缝里的青苔。
她听见韩无夜的惨叫穿透厚墙,像根细针轻轻挑动着神经——这和荒星黑市斗兽场里,受伤的辐射兽最后挣扎时的呜咽,竟有几分相似。
"奏效了。"陆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蜜饯的甜。
苏晚竹转身,见他正倚着廊柱剥糖纸,玄色官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墨先生的梦魇散掺了荒星红棘粉,能把记忆里的刺,一根根拔出来扎进心尖。"
苏晚竹指尖摩挲着腕间银镯,"九"字在掌心压出浅痕。
她想起昨夜在陆昭书房,墨先生将药粉包进纸船时说的话:"这药不杀人,只诛心。要让他自己撕开二十年的伤疤,看清楚血是从哪流出来的。"
"他现在信了?"陆昭将糖块抛进嘴里,甜意漫开时,目光扫过死牢方向,"信自己才是克死先太子的灾星?"
"信不信不重要。"苏晚竹望着廊下摇晃的灯笼,影子在她脸上忽明忽暗,"重要的是他开始怀疑。当一个人连自己都信不过"她垂眸轻笑,"比千刀万剐还难受。"
通风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墨先生从管道里翻出来,玄色劲装沾着蛛网,见两人望来,便屈指叩了叩腰间竹笛:"药粉用了七分,留三分够他熬到明日早朝。"
"辛苦墨叔。"苏晚竹欠身,眼底闪过一丝温软——这是母亲临终前托付的旧部,是荒星五年里,唯一一个偷偷给她送药引、教她制毒的人。
陆昭将最后一块糖放进嘴里,喉结动了动:"周氏那边,我让陈七的旧部把韩无夜收受贿银的账册送过去了。"他指腹擦过苏晚竹腕间银镯,"等韩无夜在大堂上喊出我杀了先太子,苏家那些老东西,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灾星了。"
苏晚竹抬头望他,晨光里,陆昭眼尾的红痣像颗血珠。
她忽然想起昨夜在他书房,他翻出先皇后的手札时,指尖微微抖——原来他早知道她的身世,却一直替她藏着这把最锋利的刀。
"该走了。"苏晚竹理了理衣袖,袖中突然触到一片干枯的草叶,带着荒星特有的焦苦。
那是她前日在黑市,用半块压缩饼干换的"枯骨草",叶子边缘的锯齿状纹路,像极了辐射牢笼的铁栏。
"去哪?"陆昭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
"去祠堂。"苏晚竹望着远处飞檐上的铜铃,"周氏昨日让人封了三夫人的牌位,说我这灾星没资格认祖归宗。"她眼尾的泪痣微微上挑,"正好,我要亲自把牌位请回来。"
陆昭低笑一声,取了件狐裘披在她肩上:"祠堂的门槛高,我陪你。"
两人转身时,死牢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苏晚竹脚步微顿,听着那声音在晨雾里散开,像块石头沉入深潭——韩无夜的崩溃,不过是个开始。
她摸了摸袖中枯骨草,草叶边缘的锯齿轻轻扎着掌心。
这是荒星教她的道理:要活下来,就得藏好最后一颗救命药。
而很快,她会让所有人知道——被他们扔进废土的灾星,从来不是苏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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