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沾在苏晚竹的间,营地篝火在前方跃动,将她怀中襁褓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
她脚步虚浮,却不敢放慢半分——方才在沙暴里,她将烬死死护在胸口,此刻婴儿裹着的兽皮上还沾着她的血,那是被碎石划破的肩伤。
昭,快过来。她刚踏进营地,便踉跄着跪在篝火旁,指尖颤抖着掀开烬额前的碎。
襁褓里的婴儿闭着眼睛,小脸被晶化核心的幽光映得青。
可就在方才抱他的途中,苏晚竹分明感觉到那枚嵌在他心口的核心在烫,像块烧红的炭。
此刻凑近看,晶核表面细密的赤色纹路正沿着裂纹攀爬,像活过来的赤蛇,在幽绿底色上织出蛛网。
陆昭的呼吸声在她身后响起。
他扶着石堆勉强站直,晶化的右臂垂在身侧,关节处的石屑簌簌落在沙地上。怎么了?他声音哑,却还是探过左腕,用未晶化的手背碰了碰烬的额头——凉得反常。
苏晚竹扯下颈间的铅盒,将晶核倒在掌心。
两个晶核同时震颤起来,铅盒里那丝若隐若现的赤纹,此刻竟顺着她的掌纹爬到了烬的核心上,像是两根红线在虚空里打结。赤莲她说过会用核心封印。她喉咙紧,想起荒星地窟里那个赤瞳女人最后的微笑,这纹路是她的印记。
陆昭蹲下来,晶化的右手悬在烬心口上方。
晶蓝色石质皮肤与婴儿细腻的肌肤形成刺目对比,他顿了顿,还是轻轻按了下去。
嗤——
一声轻响惊得苏晚竹屏住呼吸。
陆昭的晶化皮肤下,竟有淡金色的光流顺着手臂倒灌进烬的核心。
她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松了松,晶化蔓延至胸口的纹路竟停滞了半寸,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能量在反哺我。陆昭的右眼依然流转着星子碎光,左眼里却浮起震惊,这孩子的核心在主动输送力量。
话音未落,营地上空的月光突然变得炽白。
苏晚竹抬头,看见一团淡粉色的光雾从烬的核心里升起,在篝火上方凝结成模糊的人形。
那身影越聚越实,最终显出一张温柔的脸——与苏晚竹记忆里的母亲分毫不差:眉梢微挑,眼角有颗泪痣,连间插的青玉簪都和当年苏夫人临终前别着的那支一模一样。
母亲?苏晚竹脱口而出,指尖掐进掌心。
她从未见过母亲的画像,可这张脸却像刻在骨血里,连梦里都反复描摹过千万次。
幻影抬起手,指尖掠过苏晚竹的顶,带起一阵清甜的莲香。我是净世莲的意志,借你母亲的模样与你相见。她的声音像春风拂过荒星的枯河,孩子,你做得很好。
苏晚竹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手穿了过去,却有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涌进心口。
她眼眶热:赤莲呢?
她她真的
她以自身为炉,将核心嵌入心脏。幻影的目光落在烬身上,赤色纹路正顺着婴儿的锁骨往脖颈攀爬,晶化的源头是百年前的战争遗毒,赤莲用半世轮回收集核心,为的就是今日。她抬手轻抚烬的心口,那些赤纹突然亮得刺眼,现在,封印已成。
陆昭突然闷哼一声。
苏晚竹转头,看见他晶化的右臂正在剥落——石质皮肤像融化的冰,露出下面带着血珠的鲜活肌肤。这是
赤莲的力量在净化晶毒。幻影的身影开始虚化,月光重新变得朦胧,她用命换的,是你们的未来。
苏晚竹怀里的烬突然动了动。
她低头,看见婴儿原本紧闭的手指缓缓蜷起,小拳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更让她心跳漏拍的是,那枚核心上的赤纹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了出来,在他手背上印出一朵极小的莲花。
记住,真正的灾星,从来不是被诅咒的人。幻影的声音渐弱,最后消散在风里,只余下一缕莲香,去拥抱该属于你的光明吧。
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上兽皮襁褓。
苏晚竹慌忙拍灭,却在低头时撞进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烬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婴儿特有的水润瞳孔里,竟映着一点极淡的赤芒,像颗被小心收着的星子。
她屏住呼吸,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