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星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带着铁锈味的腥气。
苏晚竹松开陆昭的手,转身要去捡脚边那串光的翡翠串珠,却被一道温热的小掌拽住了指尖。
她低头,看见烬不知何时站到了脚边。
这孩子总像团影子,此刻却仰着脸,苍白的小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衣领下的赤色纹路正顺着脖颈往耳后爬,像被火点燃的红绸。
他的手很小,掌心还留着辐射兽骨骼的凉意——那是他最常用来传递信息的媒介。
苏晚竹蹲下身,与他平视。
这孩子自被她从黑市救回后,从不说一句话,所有交流都通过触摸骨骼时共享的记忆碎片。
此刻他的指尖微微颤,另一只手按在胸口,那里是赤莲残影嵌入心脏的位置。
当苏晚竹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骨骼时,刺痛顺着神经窜上来。
这是她强行恢复触觉的代价——三天前为了感知血月夫人的魂力波动,她用荒星特有的冰蟾毒暂时麻痹了五年废土生存练出的痛觉屏障,此刻毒效消退,所有感官都在灼烧般复苏。
但比疼痛更剧烈的是涌入脑海的画面:焦黑的莲花台,台心凝着一滴血泪,血泪周围缠绕着她熟悉的绣样——那是母亲绣在她幼年肚兜上的并蒂莲纹。
画面最深处浮着一行血字:赤莲之泪,藏于天枢苏氏祖陵第三重穹顶,以净世莲心启。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想起方才净世莲光雾里母亲的微笑,想起被血月夫人撕成碎片的玉簪里藏着的半枚莲纹密匙。
原来母亲早就算到这一步,在被周氏下毒前,就将重启净世莲的关键藏在了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苏家祖陵,那个她被驱逐前连门槛都没踏过的地方。
阿昭。她转身时,陆昭已站在身后,晶化的右臂不知何时褪成了正常肤色,却还残留着淡青色的纹路,像藤蔓攀着骨骼。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的唇上,那里还沾着方才吻他时蹭上的沙粒。
我们得去天枢星地下墓穴。苏晚竹将掌心的骨骼碎片递给他看,碎片上的字仍在光,赤莲之泪在那里。
没有它,净世莲压不住血月残魂的。
陆昭伸手替她拂去间沙粒,指腹扫过她耳后时顿了顿——那里有片正在扩散的青斑,是冰蟾毒反噬的迹象。晚竹。他声音低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皮,你眼底的幽蓝在褪。
苏晚竹摸出怀里的青铜镜。
镜中倒影让她呼吸一滞:原本如深潭般的蓝瞳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变浅,像被清水稀释的墨汁。
她想起方才恢复触觉时,神经传来的不仅仅是疼痛,还有记忆碎片的剥离感——昨天在黑市买的酸梅糖味道,前天陆昭替她包扎时指节的温度,正随着视觉的模糊一同消散。
每秒。她扯出个笑,把镜子塞回陆昭手里,但我还能看清你。
风突然大了。
陆昭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却半步未动,只是攥紧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心跳声透过两层布料传来,强而有力。我会让你一直记得。他说,喉结滚动时,锁骨下那道陈年刀疤跟着动了动——那是三年前为她挡辐射兽时留下的。
苏晚竹刚要说话,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她和陆昭同时转头,却只看见废墟后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的轮廓让她心口紧——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月白衫子,鬓边插着朵珠花,正背对着他们往反方向走。
等等!苏晚竹抬脚要追,却被陆昭拽住手腕。
他的指尖抵在她脉搏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那影子已经消失了。
苏晚竹望着废墟后空荡荡的断墙,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
锦囊里除了半枚莲纹密匙,还有张字条,墨迹已经晕开,却还能辨认出几个字:影随月生,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