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竹望着怀里的少女,突然想起记忆里母亲的脸。
那时她跪在祭坛前,腕间的血纹像火,眼里却全是光。
现在她终于明白,母亲说的照亮阴沟,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光——是她们,是青焰,是陆昭,是所有被命运推到阴沟里的人,手拉手燃起的火种。
她轻轻摸了摸青焰的顶。
少女的丝还带着冰髓风暴的凉意,却在她掌心慢慢暖起来。
阿竹姐?青焰仰起脸。
我在。苏晚竹笑了,眼里有星子在跳,我哪儿都不去。
远处传来更清晰的脚步声。
陆昭伸手拉她起来,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荒星五年磨出来的,现在却暖得像团火。
苏晚竹望着他,又望了望青焰。
血月的光还在天上,但净世莲的金芒已经漫过了半片天空。
她知道,有些事才刚开始——比如解开青焰腕间的血纹,比如让母亲的名字重新刻进苏家祠堂,比如和眼前这两个人,把日子过成最甜的糖。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烬。
对方怀里的空襁褓还留着星烬的温度,像团小小的火。
接下来,她的声音里有荒星风里的沙,也有天枢星春樱的软,该我们烧一把火了。
青焰擦了擦眼泪,用力点头。
陆昭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那里还留着刚才读取记忆时的红痕,却比任何时候都烫。
苏晚竹望着天际翻涌的血云,突然想起荒星的清晨。
那时她以为自己永远见不到光,现在才明白,光从来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她自己,是青焰,是陆昭,是所有不肯低头的人,把自己烧成了光。
她握了握陆昭的手,又摸了摸青焰的头。
远处巡卫的灯笼光透过来,在三人交叠的影子里,跃动着小小的、却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原来……你是被迫的。”苏晚竹睁开眼,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眼尾的血渍被泪水冲出两道淡红的痕。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青焰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去,像母亲当年捂热她冻僵的手时那样——原来这些年,这道红纹不是青焰的罪,是替她背的枷。
青焰的指尖微微颤,被苏晚竹握住的手却立刻反扣回来,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阿竹姐,我不——”
话音未落,苏晚竹喉间突然溢出一声闷哼。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额角瞬间沁出冷汗——体内那团蛰伏的皇族血脉又开始翻涌,像被血月勾动的活火山,每一次脉动都带着灼骨的疼。
“晚竹!”陆昭的晶化手掌立刻贴上她后心。
他右臂的晶纹还未完全消退,此刻泛着冷白的光,却比任何暖玉都烫。
能量顺着掌心的纹路注入她体内,像道冰棱劈开沸腾的岩浆,却也激得苏晚竹浑身颤。
“昭,别停。”苏晚竹咬着牙,另一只手摸索着去解陆昭腰间的晶化匕。
那匕是他上次与影莲激战时崩落的晶核所铸,刀刃上还凝着未散的星芒。
“我需要痛觉……重启永恒感知。”
陆昭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捏碎她腕骨:“你疯了?”他的声音哑,眼底映着血月的光,像要烧起来,“刚才影莲的黑雾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还要自残?”
“这是唯一的办法。”苏晚竹抬头看他,眼里有荒星雪原上狼的狠劲,也有当年母亲托她出水面时的软。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匕往自己掌心送,“血月契约藏在记忆最深处,我需要清醒到能撕开它的伪装。”
陆昭的喉结滚动两下,最终松开手。
他的拇指蹭过她手背的旧疤——那是荒星时被辐射兽抓的,现在摸起来像道温柔的刻痕。
“我数到三。”他说,声音低得像叹息,“一……”
苏晚竹没等他数完。
她握紧匕,刀尖对准左手掌根,狠狠刺了下去。
痛意炸开的瞬间,她听见青焰的惊呼,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雀儿。
温热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青焰绣着小雏菊的裙角上,晕开一朵红莓似的花。
陆昭的晶化能量裹着痛意窜遍全身,她的意识却突然清明,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现实里青焰慌乱掏帕子的手,记忆里母亲跪在祭坛前的侧影,还有血月契约那团暗红的雾,此刻正显露出狰狞的脉络。
“原来……”苏晚竹倒吸冷气,额头抵上青焰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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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契约的核心在青焰的记忆里蠕动,像条以善意喂食的虫。
母亲当年的眼泪、青焰藏在柴房的糖纸、刚才她扑过来时编的草茎野花……这些纯粹的善意都成了养料,让契约在血脉里扎得更深。
“它靠吞噬善意活着。”她喘着气,血滴在青焰手背,“只要还有一丝善意……就能延缓它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