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换成个被砍伤的樵夫,伤口还渗着淡红的光:"我被砍了三刀,喊破喉咙都没见着仙官影子,是程山神用钉耙拍飞了那贼子"
"第三问,"程砚合上《守山志》,目光扫过殿中诸位仙官,"我守山九年,救过三百四十二条人命,治过二百一十七头受伤的野兽,修过八十二座断桥——诸位,可曾问过一句辛苦?"
最后一句像块滚烫的火炭,"啪"地砸在众仙心口。
玉清真君的脸从雪白涨成猪肝色,广目金仙的拂尘绞成了麻花,连玉帝都别过脸去,盯着殿外的云屏呆。
云屏里,老张头举着糖葫芦喊:"还有!
程山神给我家小孙子治过蛇咬!"王阿婆跟着嚷嚷:"我家鸡圈被狼掏了,是他帮着修的篱笆!"
"现在,"程砚把《守山志》往案上一放,"诸位要议我的神职合法性?"
殿中死寂。
直到文曲星君颤抖着举起玉笏:"启启禀陛下,投票环节已到。"
半空中突然弹出面透明光屏,金色大字在云气里翻滚:"赞成不周山神职合法:八万九千三百二十票";"反对:十七票"——后面还贴心标注了反对者名单,最上头正是广目金仙。
"这这成何体统!"广目金仙踉跄两步,差点栽进丹陛前的莲花池,"草民的票岂能与仙官同权?"
"《天仪典》第一千三百七十二条,"安燠的声音清亮如泉,"重大争议须纳民意监督,票权等同。"她歪头看广目金仙,狐狸耳朵在间晃得欢快,"怎么?
仙官的规矩,仙官自己都记不住了?"
玉帝突然起身,龙袍扫落了案上的《天仪典》。
他盯着光屏上的数字看了良久,最终甩袖道:"退朝。"金阶下的鹤群被惊得扑棱棱乱飞,几片白羽飘落在安燠脚边。
"叮——系统提示!"
安燠的系统光屏突然弹出鎏金边框,"场景成就以彼之道触!
奖励:宿主可永久保留一项临时天律使用次数~"
她摸着光屏笑出了声。
程砚挤开围过来道贺的百姓,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山楂糖:"走了?"
"走了。"安燠把狐狸尾巴往他大氅里一卷,"不过他们的脸,比小豆子偷吃蜜饯被抓时还精彩。"
当晚,不周山的藤椅上,安燠翘着脚看星星。
程砚抱着熟睡的小芽从柴房出来,梢还沾着显隐墨汁的蓝渍:"你刚说要开天庭流程培训班?"
"怎么?
不乐意?"安燠拽他坐下来,"到时候让老张头教他们写联鼠,王阿婆教背顺口溜,小豆子负责录请按规矩来——保准比《天仪典》好记。"
程砚低头给小芽掖了掖被角,耳尖微微红:"别闹了,快下雨了。
我去收晾在外面的显隐墨汁,上次被小豆子打翻半坛,到现在味道还没散"
他起身跑向晒场,熊皮大氅被风掀起个角,露出里面缝着的狐狸毛衬里。
安燠望着他笨拙的背影,轻声道:"这场雨是我们自己召来的。"
远处,紫气从山巅缓缓降落。
这一回没有诏书,只有块青石碑从地底自行升起,上面刻着"双神共治不周山"七个大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第二日清晨,祠堂外飘起童声童谣:"提案要联署呀,质询不过九~表决当场看呀,念法不白走~"
"住口!"
巡天府的仙吏骑着云兽突然出现,玄色官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指着唱童谣的村童,袖中法诀隐隐亮:"小小村童,怎可妄议天规?"
祠堂外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亮,扎着羊角辫的小豆子正踮脚够祠堂门环,准备把新抄的童谣贴上去。
他嘴里还哼着:"提案要联署呀,质询不过九——"
"住口!"
玄色官靴碾碎了半句童声。
巡天府仙吏踩着云气直落,腰间悬的"天宪铃"叮铃作响,吓得小豆子手里的黄纸"刷"地飘进了槐树冠。
"小小村童,怎可妄议天规?"仙吏抬手就是一道定身诀,小豆子立刻像被点穴的泥偶,圆眼睛里蓄满了要掉不掉的泪。
树后传来嗑瓜子的声响。
安燠倚着老槐树,狐狸尾巴尖儿从月白裙底探出半寸,正一下一下扫着脚边的瓜子壳:"这位仙官,《天仪典》第三百零八条说凡民间传唱,不涉咒术不犯天条者,属民俗自治——您这定身诀,怕不是比童谣还犯规矩?"
仙吏猛地转头,玄色官服被山风掀得猎猎作响。
他看清说话的是安燠,喉结动了动:"玉面夫人,这是巡天府公务"
"叫我安娘子。"安燠抛着手里的瓜子壳,"不周山百姓都这么叫。"她歪头看被定住的小豆子,那孩子的鼻涕泡正颤巍巍挂在鼻尖,"再说了,您看这童谣里有半个字骂天?
不过是教娃娃们记记提案要联署的规矩——您巡天府不是总说要教化黎民么?"
仙吏的指尖在法诀上虚点两下,又讪讪收回。
他突然瞥见槐树杈上晃着的黄纸,伸手要抓,却见纸页"刷"地展开,正是小豆子刚抄的童谣,末尾还画了只圆滚滚的小熊,正举着钉耙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