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两三日,正是中秋。
因着想要捞章纳溪这条大鱼一笔的缘故,翠娘没有叫风青衣接客。
她坐在梳妆台前描妆,对着铜镜皱眉。
那日後,她便向一位楚楚可怜的官妓学习如何用眼神勾人,叫人心软。
只不过,她怎麽学都学不来那股惹人怜爱中的可怜劲,反倒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疏离。
枯等一日,章纳溪没有来。
风青衣心想:中秋正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想必他是不回来了。
因此,甫一入夜,她便卸了妆面,坐在窗前看月明。
门口一阵扑腾声,翠娘扭着她那不大灵活的腰身,摔在门槛上。
她一声“哎哟”,风青衣连忙上前去扶她。
她显然是兴奋极了,面涨的通红,眉飞色舞告诉风青衣:“今夜,章少爷来啦,就在楼下喝酒,你赶紧梳妆,等会可要放激灵点。”
风青衣一怔,问:“现在?”
翠娘推搡了她两把,道:“是的呀,去去去。”
风青衣换了一身艳丽的衣裳,抹了红妆,艳丽萎靡。
她在觥筹交错间看到了章纳溪嬉笑的眉眼,带着微微的醉意,看见自己径直走向他时,目光滞愣。
他举着杯,醉道:“哟,这不是清高的风小姐麽?”
风青衣保持着微笑的弧度,熟拈道:“是,是我,我是来向公子道歉的。”
桌上一位着金丝玉缕的男子,佯装惋惜,道:“哈哈,我记得!我记得这位风姑娘,许多年被章少爷救过呢!哎呀!这下恩人变恩客了,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章纳溪没来由地踢了那人一脚,将酒杯放下,依旧面向风青衣,目不转睛道:“道歉,可得拿出诚意啊。”
风青衣点头,在他身侧落座,举起一杯酒,生涩道:“我敬章少爷一杯。”
她背後有个眼神刻薄的女人,心生不满,甩袖离开之际,暗中往她背上捣了一肘子。
酒水顺着风青衣的下巴流进脖颈里,沾湿胸前的衣裳,周围偷偷打量的人改而投来虎视眈眈的目光。
章纳溪眉头一皱,道:“没意思,不喝了,陪我睡觉去。”
他大步上楼,风青衣紧随其後。
进了昏暗的房间,他熟门熟路地上床,卷起被子盖上,闭了眼。
他……就这麽睡了。
从头到尾,两人一句话未说。
风青衣满腹草稿,到头来尽是无用功。
窗外皓月当空,那人胸口起伏不断,她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她蹑手蹑脚掏出衣橱里的薄衾,躺在美人塌上假寐。
不知过去许久,她的呼吸渐渐深了,床上的人睁了眼,眼中清明。
他坐直上半身,朝风青衣那单薄的躯体上投去死寂的目光,悄无声息出门去了。
章纳溪绕了几条岔路,一脚踹开翠娘的房门。
此时,翠娘正坐在镜子前咬金条,被来人吓了一跳,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