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皇上所见,我与玉春楼月华姑娘生的一模一样,不因其他,而是因为我们二人为一母同胞的双生花。”
前一句话苏木刚入耳,後一句双胞胎又袭来,苏木有些混乱,拧眉看向跪于自己身侧之人。
其他人亦是混乱,可尽管这样,影儿依旧未止话:“民女住在上京城外清水村,幼时家境贫寒,因而爹娘自我和月华一出生便已想好要送走其中一人,那时,民女与姐姐五岁左右,可因着女儿家的身份,很难被人领去抚养。”
“家中日渐揭不开锅了,于是民女爹娘在城中寻到了一家富贵人家,带至家中时,二人觉得月华生的更加机灵水润,于是以金而领。”
“也是凭着这些银钱,父亲逐渐能做些盈生,母亲也学了些生计能补贴家中,日子不算富有,虽清贫却又不失滋味。”
说起这些话时,影儿眸光中还浮着一丝柔和,但转而,她面上柔光已散。
“直到後来,我遇见了你。”
说出这句话,影儿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底透露出一丝後悔与恼恨。
她看着跪在地上面色仍旧惊慌的月华,扯了扯嘴角:“家中以为你被那富贵人家收养,自当过的锦衣玉食,可没曾想,在那风流之地遇见了你。”
苏木在她侧,如局外人瞧着二人。
在此之前她已大致听闻过这件事,可如今瞧着影儿眼底的悔恨,转而也看向跪倒在地的月华苦笑,她也想完整的听一听这故事究竟如何。
堂上无人打断,都静静听着。
影儿继续说道:“那日,我本如往常来城中医馆学医,未料途中遇一女子得了红瘴之症,她躺于破落小巷,身上潮热,疼痛难忍。”
“寻了她为何处之人,才知原来是玉春楼的姑娘。”
“玉春楼乃是城中有名风流之地,十几年来,我从未踏足。”
“世间医者多为男儿,女医少之又少,若我袖手旁观,又只能被称之为学医者。心中纠结,可见她难受之样,我实在不忍,还是见她送回了玉春楼,并答应每隔几日过来给她看诊。”
影儿回想那时前景,语中渗着些些无奈,可更多的是懊悔,是恨意。
“就是在那里,在玉春楼,我遇见了你。”
影儿突然失控,面目都有几分狰狞,她举起手臂,食指指向仍在地上,眼神躲闪慌乱的月华。
“是你,你骗我!”
影儿仰天而笑,笑得好生无奈,好生凄凉。
她语带颤抖:“遇你之时,我只觉亏欠,我们同为双生,可你所处境地却比我要难上许多。”
“为弥补,我日日从医馆回家时便会去玉春楼看你,你知我在医馆学医,诓骗我为你买得鈎吻,我一女子在医馆学医本就处处掣肘,不便在安和堂买此物,後寻得多家,鈎吻却都已卖空,安和堂倒是有,但我要买他必一再擡价,我才只好遣何安替我买之。
“而後你诉我欢喜之事,说谢府公子要为你赎身,但他家中实不同意,可你说谢三公子为人良善,说是往後就算不嫁进相府,他也会为你安置别院。”
影儿苍凉而笑,语声戚戚:“你诉我说相府每月查各房花销开支,不能明摆着去玉春楼为你赎身,于是遣我去取银钱,可那日我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这才让又让我未婚夫何安替之,并签下了那赎身契。”
“一切看着都很美好不是吗?常常,你因谢焱迟迟不来接你而恼怒,我只得扮作你的样子继续留在玉春楼,你常带面纱出去与他私会。”
影儿嘲讽:“我当时也是这样以为。”
“可你,一日将我诓骗至郊外野地,终于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
影儿跪于身侧,眼睛已充满血丝,那血丝仿佛是从胸腔而出,带着不甘丶带着悔恨丶带着痛楚。
“你与谢焱,将我爹娘所绑,以此威胁我替你入侯府。”
说到侯府,影儿没再看着月华,而是穿过苏木,向顾长宁看去。
“没错,就是宣德候府。”
“你们那日所抓之人,并不是月华,是我。”
“她告知我,说最近你们宣德候府在查新春宫宴一时,若是查到,必然是死罪。”
“她知我愧疚,也知双亲乃是我最珍惜之人,以此来要挟我扮作她,为你们所抓,替她受过。”
“以亲人相逼,我不忍,自然也就答应。”
说到这,苏木开始回想,在两日前,谢辞桉突然一变平日审问之势,转变了态度说眼下正在与顾长宁合作,也高告知了苏木,眼下月华已金蝉脱壳,稽查司所抓月华乃是影儿,不是真月华,
所以,他们才策反了那身处于稽查司的“假月华”,选在行刑之时进行翻供,好让所有人都得知谢家三公子的真面目。
苏木虽不知,一个小小的谢三公子,为何要让谢辞桉和顾长宁二人如此大费周折。
她有些不愿,但顾长宁说,眼下入稽查司便是安排给她的第二个任务,做完这件事他便还她自由,她也只好顺着他们二人的意思,在今日选择翻供做戏。
直到,刑台之上,月华所说之话,和之前答应他们所说之话完全不一样……
苏木疑惑:“你们既然换了身份,为何如今你身处于稽查司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