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经过这件事,顾长宁提出想治自己的眼睛苏木并不是特别意外。毕竟一个大好儿郎无法驰骋沙场亦无法入朝行事,处处还有着丢命的危险,恁谁都会的。
所以他说要她治,她同意了。
但她是要以推迟解蛊为基础的,况且他这暴盲有些棘手,她传信潇声让送来还瞳珠这等珍世奇药。
而且,苏木哪能让自己吃亏。
既如此麻烦,她提出了两个条件。
至于哪两个条件她暂时还没想好,但顾长宁似乎也并不担心,答应的也是爽快。
四日,边关消息仍未有,朝堂之上衆说纷纭,有与侯府交好的朝臣提出从夏丹各府州调遣精锐查探的,亦有些早就看不惯侯府的宵小要求边关七日内给出消息,若是夏丹失守,责任全在宣德候,直接给予削爵处罚。
这几日,宫中那位焦头烂额,所以苏木与顾长宁二人进宫谢恩这事,暂无人提起。
这些个时间也刚好留给苏木,顾长宁不愿意外人知晓他要治眼之事,所以他的一切治疗事宜,就这样全权交给了她。
四月的庭院里,春意已至勃勃。东苑後院醉花荫里,男子静静坐在廊下竹椅上,眼上蒙着一条素白巾,似剑的眉目被素锦遮盖,平添几分清冷遗世独立之感。
风吹动他鬓角碎发时,映衬着棱角分明的侧影,偶有几只早莺掠过檐角,他侧着耳,不知是在倾听啾鸣还是偏着头睡着了。
几瓣海棠花落在他肩上,他静仰于椅上,犹如画中人。
嗖嗖几声剑风破空划过,海棠花如破竹分至两半,纷纷落下,落英缤纷之下,庭中青衣女子调转剑头,直直朝廊下之人刺去。
剑法凌厉,有划破长空之势,那速度极快,若出剑人未有偏颇,下一瞬这剑便能直直刺入那人干净削骨的脖子。
苏木未收势,剑却突然顿住了。定睛一看,剑头被一书卷所挡,偏向一侧,她手下一顿正要收剑,却见剑锋与书卷谴倦,刀刃未伤及书页分毫,却缠绕不断。
她定神想要转腕避过,可手腕刚要翻转,椅上之人空着的那只手已如流云般探出,精准扣住她握剑之手,那指尖粗粝,力道不重,她却失了平衡。
惊讶还卡在喉咙,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的超前倒去,她本还想稳住下肢,却料後腰传来温热,原是被人稳稳扶住,却刚立稳片刻,脚下却生了滑。
手中剑“哐当”砸入地面,她同时跌进了一个满是清茶与松木香的结实怀抱。
苏木记得这个味道,那日在马车中,她不小心贴近他的後背,那味道也是这样窜进她的鼻腔。
鼻尖撞上他温热的胸膛,柔软素衣襟在脸颊摩梭因慌张而紧拽着的衣襟垮向一边,清晰分明的锁骨映在眼中,利落分明的骨节凹凸其上,利落而干净的下方,有着一颗朱红色的淡痣。
苏木一时忘了移开眼睛,而此刻,正有什麽声音起伏不定颇有节奏。
咚咚咚,擂鼓震耳,苏木明白过来什麽,脸颊迅速氤起一抹薄红。
身下之人未动,她怕压着他的伤,于是想要撑着竹椅边框而起,可手摩挲着所握似乎有些硌手,甚至还会动。是修长的,粗粝的手指。
意识到摸到的东西并非扶手,苏木脸颊更是烫热,但她有一时没有支撑点,于是猛地抽开手朝旁边摸去。
手还悬在空中,双肩却被人按捺住,身下人力道之大,她未自己用力,整个人便被他推开。
苏木後退几步,有些尴尬。
“你的药应煎好了,我去看看。”
苏木未顾及身前人有何反应,转身就往小径而去,只是一转身,又碰到一人。
扬风似平常穿着一身黑衣,立于小径路口时像是僵住一般一动不动,面上还有着溢于言表的震惊。
意识到他看到了什麽,苏木一时忘了解释,只想尽快地逃离此地。她走路地速度都比之平常快上许多,只在和扬风双眼交汇的片刻便移开,直接绕过了他。
安静几息,椅上之人面上无波,从整个背都靠着竹椅到起了半个身子。
“站哪干嘛?还不快过来!”
说实话,也不怪扬风惊愕,虽说这位苏木已和自家公子成亲,但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况且在这位苏木出现之前,他还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刚刚那个样子。
朝他走来之人也许没看到,可扬风眼神好,却是实实在在的将自家公子刚刚哪青了红红了青的脸看了个仔细。
“咳咳……”
扬风干咳两声“来了。”
“公子,这是那边传来的密信。”
男人接过递来的信件,捏在手中未拆,他缓缓开口:“信中所写什麽?”
他因眼睛看不见,之前往来信件皆由扬风口读,但这信件必须要由他所接,于是才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