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这信件是从何处而来,刚才本就杂乱的心绪现下更是复杂,有偌大的希冀在胸腔之中。
扬风声音放低:“回公子,夏丹密信,是侯爷传来的。”
……
苏木坐在一矮凳上,面朝着煎药瓦罐,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蒲扇,她心思不在煎药上,眼瞧着火越来越旺,罐盖被噗噗水汽掀起,药汤顺着瓦罐壁汩汩流出。
“啪”地一声,苏木被惊地肩上一抖,擡眼看到了和扬风同穿玄衣之人。
凌风看都没看她一眼,拿起布子便端起了瓦罐,随後将药缓缓倒入碗中。
苏木这才看到瓦罐四周溢满了药汁,顺着刚才瓦炉一看,草木灰扑腾一地,水渍四溅,在她刚才出神地一瞬,那些个药汁差点溅她一身。
苏木瞅了凌风一眼,带着真心地感谢:“谢你了。”
“不过……你既然来了”
“要不你给你家侯爷送去?”
苏木起身,手中蒲扇放置竈台之上:“那我先走了!”
说完,还没等愣在原地的人开口,苏木已经一溜烟没影儿了。
走在廊下,苏木暗感自己的机智,她一回想起刚刚在庭院的尴尬,她便不愿短时间再碰到顾长宁,刚才也因此事出神,谁料天降好人,恰恰凌风就出现了。
凌风这个人好啊,虽然和她相处比较少,人也不茍言笑的,但是她好像每次有事找他,他都做事挺利落,也不会像扬风那样冷中带锋。
既然如此,她便先去找芜衣。
顾长宁治眼,毛病倒还不少,要求配药是她针灸是她,近身喂药也是她,光说这些就能耗掉她大多数时间,导致她这几日是闲不下一点去外头医馆。
得亏祝馀是个靠谱的,外面也不怎麽需要她操心,只是想起日前答应过芜衣之事,所以没出府时,她会去东厢房教她些基础功夫。
芜衣也是个上进的,虽然人看着怯懦柔弱,但学起功夫来竟是一点就通,苏木竟有了为师的欣慰,教起她来也是不遗馀力,甚至每每到後半夜,还会误了顾长宁喝药的时间。
这不,苏木才到东厢房院中,已经听到嗖嗖练剑之声,绕过洞门一看,果然是芜衣。
芜衣手持一根木棍,手下生风,招式沉稳却还有些不足之处。
瞧见她凌空下劈时脚下不稳,姿势拘谨而导致脚下生硬,苏木立于她一侧,眼带锋锐:“肩膀放松,力气用在手臂,丹田沉住!”
这一声提醒仿佛让她回到了闳离阁,多年前潇声给她放她自由出入闳离阁的条件便是训练其下弟子,所以那些个日子,她也是如此这般,日日训练他们。
只是那时她脑中被恨意充斥,所以训练讲究快狠,所以要说训练,更像是速成的完成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像是一种折磨。
如今,还是第一次有一种身为人师之感,似乎有些不一样。
教人自保,确是心安。
芜衣听见侧边人声,依言调整。木棍甩出时气力依旧有些散乱。
苏木上前劈掌,几个来回就将她反手扣住。
她松开後本想厉声再嘱咐几句要领,可话还没开口,见她羞愧难耐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随即,她淡笑:“短短四日,进步还是很大的,先不急。”
见人气馁地点点头,苏木声音更是缓了几分:“不必急,武艺是日积月累的,如今你进步也算是快的,我在府中时时有事不便过来,等祝馀何时回来,让她帮帮你,你进步或许会更快点。”
“我知道了,我没事,谢谢姐姐。”
苏木不太会安慰人,见她如此,她也不知再说些什麽。
芜衣告退後苏木又绕过醉花荫直接朝东厢房而去,这些日子,她也仍然在思考如何拿到宫中布局图的问题,思来想去她还是认为直接潜入稽查司更为妥当。
想罢,她打算今夜动身。
顾长宁今日针灸已结束,中午的药也让凌风给他端去了,她夜探回来然後再把晚间的药给他送去,哪也是正正好的。
捋清思绪後苏木便直接躺在了床上,她这两天照顾顾长宁总感觉受了点风寒,她又不乐意吃药里的苦味儿,就想着睡睡也能驱寒,于是直接睡下了,等到夜色降临,她再往稽查司而去。
想起暗夜已有一丝破晓之机,她心中既兴奋又惴惴。
秘阁,三家,箭镞。
究竟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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