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宽大地手掌忽然落入眸中,粗粝指节刮过苏木的细指,缓缓拈住腰间扣子。
他不知是何时靠近的,他比她要高些,苏木僵住的那一刻,他低沉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尖,翻涌起一阵热浪,教她进退不得。
他们的衣衫靠的很近,他的左手手臂几乎靠在她的整个右臂,然後他又往後挪了几步,将手指插进腰带与她的腰间。
他猛拽几下,被苏木扯歪的腰带正了过来,他的指节在她的後腰不断摩梭,苏木的背僵的更厉害了,她似乎连呼吸都滞住了一般,身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处。
这样的摩梭并不算久,但苏木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她只听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刚才腰间的松弛不再,只有紧紧的束缚感。
“好了。”
二人靠的极近,他这声几乎是在她耳边轻语,说话声呼出的气息比刚才更重,扫过苏木耳尖时一丝酥麻燃起,她轰地脸上烧了起来,忙往後退了几步。
哐当一声,苏木撞到了身後花瓶,花瓶里的海棠散落一地。
顾长宁被这声吓了一跳,随即就要去扶她,苏木急得忙往後又退了几步:“没事,没事。”
她将花瓶放好,看着瓶中海棠枝桠有些枯萎。
刚才的思绪一瞬被抽走,她看着海棠因为她这一撞落入地上後被蹂躏地不成样子了,一下便想好了出门後去哪个目的地。
顾长宁重新握着盲杖,就这样跟在他身後。
随着盲杖,这条路他早就在心底印地十分清楚,见眼前人停下脚步,顾长宁也跟着停下。
“醉花荫的确适合闲来无事时逛逛,府中花草大多不是浓烈味道的花,这儿沁人心脾,教人心宁。”
苏木问:“所以这醉花荫是你所造?”
顾长宁往前挪了几步,和她并肩:“不是,这是少时长姐和父亲移栽所造的。”
苏木转头看向院中最大的那一颗海棠树,想起前些日子日头好时在雨水的浸染下破败了一地,破碎的花瓣杂糅在湿滑的地面,却是一副好看的春棠图。
枝桠上的繁华未减,依旧勃勃生机。
只是,顾长宁不是一向讨厌地上落些残花残叶的,今日这醉花荫还稀奇,竟然落花未扫。
这海棠看着有些年头了。
“那这海棠树呢,也是吗?”
顾长宁似乎也跟着她所问看向了那高大枝桠,“不是,这是……我母亲所栽种。”
苏木知道睿雍长公主早已逝世,她知道自己提起了不该提的,正准备抱歉,可顾长宁似乎毫无所谓,甚至继续言道。
“母亲很喜欢海棠,母亲是女将,当年曾和父亲一起厮杀疆场,蓬勃无限,他们在少时共同种下的这一株海棠,等到我出身後,母亲为了照顾我,便很少出征了。”
“幼时,我常见母亲坐在海棠之下,她日日夜夜看着海棠,我知道她等的不是海棠花落花开,她是在等父亲归来。”
“母亲走後,父亲一度想要砍了这一株海棠,是我哭着求他,他才没有将它移走。”
“我知道父亲会睹物思人,可我亦然。我八岁母亲便因病而逝,她上不了疆场,见不到爱人才郁郁寡欢的。”
顾长宁又上前走了几步,他半蹲着,拾起了一片沾着雨水的海棠,“所以日後我若是有了爱人,我定不会与她分别,亦不会困住她,她想做什麽便可以做什麽。”
“我可以同她去西北看大漠孤烟,可以去江南看水草秀丽,可以在北疆看雪洒山川亦可以去南疆……亦可以在南疆同她共赴华发。”
苏木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娴妃已为人妻了,他说的这些,似乎都不能和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了。
她缓缓开口,像是在安慰:“顾长宁,你以後会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
一语落下,那人缓缓转身,风挟裹这落花翻飞,他衣诀与发丝同飞,眸中带笑,舒展朗然。
“苏木,我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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