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把刀往腰间挂,刀柄的茶枝硌着后腰的疤,不疼,反倒像种提醒。他往鹰嘴崖底的方向看,外婆的药圃在夕阳里泛着绿,像块嵌在崖底的玉。他知道,外婆的医术没丢,就像云狄的盐和茶,会在他手里长,在孩子们手里长,长出的暖,能护着这片土地,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夜里的“共暖堆”燃得正旺,栓柱往火里添着艾草,烟味里带着药香,像外婆在身边。林晚秋往每个人手里端了碗药茶,里面煮着蒲公英和盐晶,喝起来有点苦,咽下去却有股暖在肚子里漫。“这是‘平安茶’,”她往栓柱的碗里多放了勺茶油,“你外婆说,喝过这茶的人,都能闯过坎。”
栓柱喝着茶,后腰的疤在暖意里轻轻跳,像颗醒着的心跳。他想起外婆的药经,想起爹的木牌,想起陆承宇的兵符,突然明白,不管是火药还是医术,不管是刀还是茶,说到底,都是为了护着云狄的人,护着日子里的甜,像这茶里的盐,寻常,却缺不得。
火边的孩子们已经睡熟了,盐穗的手里还攥着颗蒲公英的种子,桥生的木马压在腿下,像在守护什么。老秀才往他们身上盖了件茶枝编的毯子,《千字文》放在旁边,书页上的“康”字被火照得红,像个温暖的诺言。
栓柱往火里添了块盐晶,晶块在火里“噼啪”响,像在跟外婆说话。他知道,以后的路还长,伤还会有,但只要这药圃还在,这医术还在,云狄的人就不怕,就像崖底的茶苗,被雷劈了,被雪压了,开春照样芽,长叶,结出暖人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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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把云狄晒得烫,“共田”的茶苗被晒得蔫头耷脑,叶片卷成小筒,像群缩着脖子的娃娃。栓柱背着药篓往鹰嘴崖底去,后腰的护腰换了新的茶油布,是林晚秋按外婆的法子浸的,带着股清苦的香,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比盐晶还解暑。
崖底的药圃比上个月热闹了许多,新种的薄荷冒出紫芽,紫苏的叶子像块块小紫布,铺在石缝间。栓柱蹲在圃边拔草,指尖刚碰到株开着小白花的草,突然“哎呀”一声缩回手——是荨麻,叶子上的细刺扎得他手背又红又肿,像落了片火烧云。
“这是‘咬人草’,”林晚秋提着药篮走来,手里的茶枝拐杖在石上敲出轻响,“你外婆说它性子烈,却能治风湿,就像云狄的汉子,看着凶,心热得很。”她往栓柱的手背上涂了点茶油,“用这油擦,半个时辰就消,比啥药膏都灵。”
栓柱看着手背的红肿慢慢退去,突然想起外婆药经里的话:“草药无好坏,看你咋用,就像盐,放对了是味,放错了是害。”他往薄荷丛里看,有只土蜂正趴在花瓣上,翅膀上沾着的花粉像撒了把金粉。“这蜂毒也能入药吧?”他指着土蜂,“上次听刀疤脸说,被蜂蛰了涂碱水,要是反过来用……”
林晚秋眼睛亮了亮,往药经的“蜂毒”页指:“你外婆写过,蜂毒能治痈疮,只是得用酒泡了才敢用,就像烈性炸药,得掺了炭末才稳当。”她往栓柱手里塞了个小瓷瓶,“下次碰到土蜂,就用这个装,别像上次采景天,把药篓都滚下崖了。”
说起上次的事,栓柱的脸有点红。那回他为了采株长在崖壁上的野三七,差点跟着药篓一起掉下去,幸好被路过的砍柴老汉拉住,后腰的疤被扯得疼了三天。“俺现在知道了,”他往药篓里垫了层茶枝,“采药和做人一样,得脚踏实地,急不得。”
回到云狄时,晒盐场的石板烫得能烙饼。孩子们正在“共暖堆”边煮盐茶,盐穗往锅里撒了把薄荷,说能“败火”。桥生则举着个蜂巢跑过来,蜂巢上还沾着蜜,引得土蜂嗡嗡直转。“栓柱哥,你要的蜂毒!”他把蜂巢往栓柱面前递,“俺们在茶树上摘的,没被蛰着!”
栓柱往蜂巢里滴了点白酒,用茶枝搅拌着,酒液渐渐变成了琥珀色。“这得泡七天,”他把瓷瓶封好,往学堂的窗台上放,“等石头的痈疮消了,就知道管不管用。”石头凑过来看,脖子上的痈疮红得亮,像个熟透的野果。“俺娘说这疮得用刀割,”他往瓷瓶上摸,“比挨匪兵的刀还怕。”
“不用割,”栓柱往他手里塞了片紫苏叶,“你先嚼着,这叶能消炎,等蜂毒泡好了,涂几次就消,比刀管用。”他想起外婆药经里的画,刀疤旁边画着株紫苏,旁边写着“忍”字,像在说再疼也能熬过去。
老秀才往晒盐场的石桌上铺了张竹席,教孩子们认药草。他把薄荷、紫苏、蒲公英摆成排,像在开个小药铺。“这叫‘三凉草’,”他往每个孩子手里分了片,“天热了嚼着玩,比吃冰还舒坦,你们看这薄荷,‘薄’字带草头,说明它是草里的君子,不争阳,只送凉。”
孩子们嚼着草药,嘴巴里凉丝丝的,笑声像串被冰镇过的铃铛。盐穗往栓柱的药篓里看,里面的荨麻被捆得整整齐齐,像束扎好的花。“这咬人草真能治病?”她往石头的痈疮瞥,“要是能,俺也去采,多采点给俺爹治腿疼。”
栓柱往她手里塞了副麻布手套:“戴这个去,别像俺似的被扎,”他往鹰嘴崖的方向看,“你爹的腿疼是老毛病,得用荨麻煮水烫,再配着艾草灸,慢慢来,就像茶苗扎根,得一天天往下钻。”
七日后,栓柱往石头的痈疮上涂蜂毒液,褐色的药液涂在红肿处,像给疮口盖了层薄纱。石头疼得龇牙咧嘴,却攥着拳头不肯哼声,小脸上的汗滴在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忍忍,”栓柱往他嘴里塞了颗盐晶,“比挨刀轻多了,你看这晶块,越晒越白,人也得经点疼,才结实。”
三天后,石头脖子上的痈疮果然消了,只留下个淡淡的印,像片落过的茶瓣。孩子们围着栓柱的药瓶看,眼睛里闪着光,像在看什么宝贝。“比林大夫的药膏还灵!”桥生往瓷瓶里瞅,“这里面的蜂毒是咋长的?咋就这么厉害?”
“不是蜂毒厉害,是用得对,”林晚秋往孩子们手里分薄荷糖,“就像土炸药,用对了能开山,用错了能伤人,药也一样,得懂它的性子,才敢请它帮忙。”她往栓柱的药篓里看,里面的荨麻已经晒成了干,“该给盐穗爹煮水了,让他也试试你外婆的方子。”
盐穗爹的腿疼是年轻时在矿洞受的寒,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哼哼,像头被捆住的老驴。栓柱提着煮好的荨麻水往他家去,药水里掺了艾草和茶油,蒸汽里带着股奇异的香,像药圃里的风。“烫三次就见效,”他往木桶里撒了把盐晶,“这盐能引药性往骨头里钻,比光用草药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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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穗爹把腿伸进木桶,烫得直哆嗦,额头上的汗瞬间涌了出来,像场急雨。“这……这比挨冻还难受,”他咬着牙说,“却比疼着舒坦,像有啥东西在骨头缝里钻,钻得又痒又暖。”盐穗往他手里塞了片薄荷叶:“爹,嚼着这个,就不觉得烫了。”
栓柱看着老人的腿在药水里泡得红,突然想起外婆药经里的话:“医者,意也,得用心去想,用药去引,就像引水浇田,得顺着地势走,不能硬灌。”他往药炉里添了块茶枝,火苗窜了窜,像在为他的领悟点头。
没过几日,盐穗爹就能拄着拐杖下地了,虽然走得还慢,却不用再整天趴在炕上哼哼。他往栓柱手里塞了双新纳的布鞋,鞋面上绣着株荨麻,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花纹都实在。“这鞋……比药还暖,”老人的眼里闪着光,“俺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草药能这么治病的,你外婆的方子,神了!”
栓柱把布鞋往脚上穿,鞋底的茶枝纳得又密又实,踩在地上像踩着团暖云。他往“共田”的茶苗看,经过几场雨的滋润,茶苗又挺直了腰杆,叶片绿得能掐出水,像群刚睡醒的娃娃。他知道,外婆的医术就像这茶苗,只要有人用心侍弄,就会一直长下去,长出的叶,泡出的茶,都带着云狄的暖,云狄的甜。
夜里的“共暖堆”燃得正旺,栓柱往火里添着艾草,烟味里混着药香,像外婆在灶前忙碌的气息。林晚秋往他手里递了碗新煮的药茶,里面放了薄荷和蜂糖,喝起来凉丝丝的,带着点甜。“你外婆说,医者最后要学的是‘忘’,”她往药经的最后一页指,“忘了自己治过多少人,忘了自己有多能耐,只记得药的好,人的暖,就像这茶,喝到最后,只剩满口的甘。”
栓柱喝着茶,后腰的疤在暖意里轻轻舒展,像片被风吹开的茶瓣。他看着火边的孩子们,有的在学认草药,有的在给药篓补补丁,笑声在夜色里飘得很远,像被月光泡软的歌。他知道,不管是刀伤还是腿疼,不管是蜂毒还是荨麻,说到底,都是云狄的日子,日子里的伤,日子里的暖,像这茶里的药香,淡了,却不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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