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响起,时岳毫无反应。
他的五官已经在无边的黑暗和饥渴难耐中,消磨得极为迟钝。
後来,这个响动变得急促起来,一声连着一声,时岳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缓缓地将头转向发声的方向。
那里依然是一片漆黑。
是幻觉吧。
但,一丝丝光亮开始透进来,时岳本能地闭眼。
“时岳——时岳!你听得到吗?时岳——”
好像有人在叫他,时岳的眼角干涩得发痛,他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他好像听见了廖寒的声音。
“时岳!!”
伴随一声暴喝,他的耳鼓膜被大力震动,时岳将将阖上的眼睛拨开一道缝。
轰然的倒塌後,一个门的形状显露出来,有人背着光,跑了进来。
他的周身被尘土侵染,背後却挂着一圈光影,时岳轻轻闭上眼,良久,一滴泪从他皲裂的眼角滑落。
“时岳,你怎麽样?你别吓我好不好,你醒醒,你醒醒……”
时岳太累了,他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控制,眼前如烟花般不停炸开,轰得他头脑发鸣,全身都在痛。
“廖丶廖寒……”
他尽力张开嘴巴,想要吐出这两个字——他好想他。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怕了不怕了,坚持一下好不好,马上就到医院了,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时岳觉得不仅身体在痛,他的心更是痛得要死,每一根血管都在撕裂,痛得他几乎失去呼吸。
“医生!医生在哪里!快!”
……
时岳再有意识的时候,只觉耳边好多声音,那麽嘈杂。
他忍不住皱眉。
接着,有人匆匆走近,进步声变得清晰起来。
“时岳,你醒了对吗?睁开眼,看看二姐,告诉我你哪里难受好不好?”
时欣强忍的哭腔传来,时岳的眉毛和眼皮抖动得更厉害。
二姐哭了,他那麽要强的二姐哭了……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用尽全力,终于睁开沉重的双眼——
好亮!好刺眼!
他猛地大喘一口气,眼前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时岳!”
好多人。
他们全都围在自己床边,鼻尖传来淡淡的消毒水味,稍稍擡头,就能看到单调的天花板,机器的“嘀嘀”声规律地响着。
时岳的胸膛剧烈起伏,瞳孔没有一丝焦距,他能听到二姐的声音,能看到大姐涕泗横流的脸庞,还能看到夏希匆匆跑走又跑回来的身影,他的身後跟着一溜穿白大褂的身影。
可他太难受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和身体,全身像被罩在真空罩子里,大口大口喘气,还是有种窒息的死感。
很快有人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针,时岳终于没那麽痛苦,可他也很快失去意识。
铺天盖地的黑暗来临前,他听到大夫对二姐说:“……创伤性应激非常严重,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接着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时岳是在住院後一个礼拜,彻底醒过来的。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在慢慢恢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