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哑,蕴藏着无限情绪,像是在渴求,又像是在忏悔。
可笑。
夏稚鱼不再笑了,她表情变得冷漠又真实,眉眼间全是残忍的不在意,她t偏头定定看向江知砚,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麽意义呢?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笑了,“你该不会是想挽回我吧,多可笑呀江知砚,你凭什麽觉得在你那样子伤害了我之後,我还会因为你可怜的几句话就贴上去,我很贱吗?”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当时是怎麽攻击我的吗?”
看着江知砚眼尾越发红之後,夏稚鱼心头没有升起半分报复後的爽感,她只为自己感到不值。
“五年啊,在一起整整五年时间你都没告诉我的事情,为什麽要现在告诉我呢?难道你在别人那里受了气,碰的头破血流之後,你伤害我这件事就可以磨平了?”
“你的苦难不是你他大爷的用来伤害我的借口?我做错什麽了?我多无辜啊?凭什麽我要当你的出气筒?”
夏稚鱼越说越愤怒,越说越痛苦,过往几年她因为江知砚而大起大落的情绪此刻看来简直像是笑话,
“你妈说我配不上你我忍了,律所同事背地里说我是小三我也忍了,我甚至在你说要不要结婚那天晚上,还跟乐乐说打算再干一段时间律师,就因为那天你修我们的机械钟时,让我误以为你还爱我。”
“我一遍又一遍的劝自己,说服自己你是为了我好,你是为了让我进步才会那麽过分的说我。我甚至一度以为是我自己不够好,你那麽厉害,我要很努力的才能配得上你,我都开始自己pua我自己了,我想尽办法给你找理由。”
“你在美国那半年里,你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吗?分手前吵架那段时间,你每次都在说我自甘堕落,嘲讽我一事无成怎麽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说想跟你结婚的人一大堆,不缺我一个。”
“我作为一个有正常价值认同的成年人,工作和生活的意义全被你否认掉了。我发现我不管怎麽努力都追不上你了,我痛苦的整夜整夜睡不着,暴瘦七八斤,抑郁躯体化,胃病,吃的药越来越多,睡的觉越来越少。”
“结果呢,你现在告诉我你那些坏情绪来自于你的父母,来自于你勾心斗角的家族,那我呢?我这两年因为你受到的冷遇和侮辱算什麽?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吗?我夏稚鱼就可以被忽略吗?”
空气蓦然静了下来,江知砚颤抖的伸出手,用力把夏稚鱼圈进自己怀里,埋首在夏稚鱼肩头,似乎肢体距离能够拉进心的距离一样。
冰冷的湿意在肩头蔓延,夏稚鱼用力仰起头,冷气吹的她视线一阵模糊一阵清晰,凉意在颊侧蔓延。
过了良久,她声音很轻很低的发问道:
“我难道不是一个值得被尊重被考虑被在乎的个体吗?”
这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江知砚。
如同是岩浆冲破火山口那一瞬间,顷刻间天昏地暗,视野前满是腾起的火山灰,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整个世界。
夏稚鱼绝望掀开自己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血淋淋的刀口不仅刺痛了江知砚,更刺痛了她。
她知道反复剖开的伤口最後就算愈合也会留下狰狞的增生,夏稚鱼不想要增生,她只想好好的把江知砚从自己的世界里排除出去。
在旺错那段时间就像是在湿性愈合,不会结痂,不会留疤,恢复的又快,好像江知砚给她造成的伤害会随着时间流逝,再被藏风吹远。
可现在呢,夏稚鱼清醒而绝望的意识到,她的伤口好像永远都不会愈合了。
不管再过多久,只要一想起来今天江知砚把自己的面子和尊严凌驾于她这一个体之上,她就永远无法和五年里为了这份爱情竭力苛求自己的夏稚鱼和解。
“江知砚,你告诉我,我到底怎样做才能拼好我自己?”
“又该怎麽样才能彻底抹去你对我的伤害。”
江知砚以为他们只是因为信息差导致的错过,他因为高自尊错过了朝夏稚鱼袒露心声的机会,又因为骄傲错过了分手後的最佳挽回时间。
在来川城之前,他以为只需要重新对齐颗粒度,他和夏稚鱼之间的问题尚有可以解决的空间,而且不管是再严重的问题,本质上也只是感情问题而已,只要他们之间还有爱,那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还是那句话,他又不是不能改。
现在回头想想,他这种想法何尝不是另一种层面的高高在上,像是甲方一样自顾自的提出所谓的解决方案,殊不知这种解决方案本质上就是在增加更多的矛盾。
只是因为他从未站在夏稚鱼的角度上考虑过。
“对不起,对不起,鱼鱼,之前那些事都是我的错,可你不能就这样丢弃我,至少这五年我对你的爱不是假的,我的真心也不是假的。”
江知砚固执的重复道歉,又擡手抹掉她脸上冰凉的泪水,声调里满是悲哀,一向仿佛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男人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茫然的痕迹。
夏稚鱼定定的看向他,用力挣脱开他的束缚,眼底情绪翻涌,愤怒夹杂着痛苦。
她语调尖锐的嘲笑道:
“纸片撕碎後还能拼起来吗?镜子碎了还能复原吗?江知砚你自己不觉得你的话可笑吗?”
“你怎麽能这麽自私呢?你难道以为你道歉了忏悔了我就要原谅你吗?你的尊严值钱,我的尊严丶我的爱就不值钱?就不值得被重视,就该被忽略吗?”
“你毁了我五年里最珍视的爱情,难道你还想再毁掉我未来的全部人生?”
泪水倒灌到心底,咽喉阻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呼吸变得越发困难,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