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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寻求支持面见乡绅（第1页）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将临城裹得密不透风。东门城楼的垛口旁，马小丑的身影在微弱的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瘦削却挺拔。他已经整整两天只靠几口清水和半把野菜维持，眼窝深陷，颧骨凸起，原本挺拔的肩背也微微佝偻，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像寒夜中的星辰，亮得惊人——那是绝境中不肯熄灭的希望，是肩上扛着全城性命的坚定。

风卷着城楼下伤兵营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惨叫声，钻进马小丑的耳朵，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着他的心。他想起方才巡营时看到的景象：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兵，因为饿极了，偷偷啃食了半块观音土，此刻正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按着胀痛的肚子，脸色惨白如纸，嘴里不断溢出白沫；伤兵营里，赵勇的伤口已经溃烂到能看见白骨，蛆虫在腐肉里蠕动，他的惨叫声已经嘶哑，却还在无意识地呢喃“水……粮食……”；城西的张大爷，昨天还跪在军营门口求一口吃的，今天就听说已经饿晕过去，家里的小孙子哭得撕心裂肺，却连一滴米汤都找不到……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让他胸口憋得慌，几乎喘不过气。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刺痛感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不能再等了，再找不到粮食和药品，用不了三天，临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士兵们会饿死、病死，百姓们会流离失所，孙大炮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踏平这里。

“长官，夜风凉，您披上这个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担忧。

马小丑回头，看到亲兵王强和刘勇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军大衣。王强是马小丑的同乡，跟着他参军多年，憨厚老实，枪法精准；刘勇则是猎户出身，身手敏捷，熟悉山林地形，之前打游击时立过不少功。这两人是马小丑最信任的亲信，无论多么危险的任务，总是第一个站出来。

马小丑接过军大衣，披在身上，一丝暖意顺着布料蔓延开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他看着两人同样面黄肌瘦的脸庞，眼眶微微热：“你们也饿了吧？库房里还有一点野菜根，拿去煮煮吃了。”

王强和刘勇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王强瓮声瓮气地说道：“长官，我们不饿，您吃吧。您这几天把口粮都分给了弟兄们和百姓，自己一口饱饭都没吃，再这样下去，您身体会垮的。”

“我没事。”马小丑摆了摆手，声音沙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刚才想了很久，现在能救临城的，只有一个人。”

“谁？”刘勇连忙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苏老爷。”马小丑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强和刘勇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又变得有些犹豫。王强挠了挠头，说道：“苏老爷？可是……之前苏老爷已经捐了不少粮食和药品了，现在咱们再去求助，会不会……”

“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他。”马小丑叹了口气，“但苏老爷是临城的富，家里囤了不少粮食，还有自家的药铺，只有他，能拿出足够的物资，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刘勇皱了皱眉，说道：“可是孙军已经合围了，苏老爷肯定怕得罪孙大炮。之前他捐赠物资，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现在让他再拿出大量粮食和药品，他未必愿意。”

马小丑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刘勇说得对。苏老爷是个精明人，乱世之中，自保是要原则。孙大炮势大，一旦城破，苏老爷的家产、性命都可能不保，他自然会有所顾虑。可现在，除了苏老爷，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帮得了临城。

“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必须去试一试。”马小丑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这是临城最后的希望，是全城百姓和弟兄们的性命，就算是跪，我也要跪出粮食和药品来！”

王强和刘勇看着马小丑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们知道，马小丑不是在说大话，为了临城，他真的愿意付出一切。

“长官，我们跟您一起去！”两人齐声说道。

马小丑点了点头，他知道，出城风险极大，孙军的包围圈密不透风，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照应。

“好。”马小丑说道，“现在就准备出。咱们换上百姓的粗布衣裳，脸上抹点锅灰，尽量伪装得像普通百姓，避免被孙军的巡逻队现。”

很快，三人就找来了三套洗得白、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换下了身上的军装。马小丑的军装早已沾满了尘土和血迹，脱下时，皮肤被磨得有些刺痛。他拿起一块烧黑的木炭，在脸上、脖子上仔细抹了起来，原本英挺的脸庞瞬间变得黝黑粗糙，只剩下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王强和刘勇也照做，很快，三个“百姓”就出现在了城楼上。

马小丑又让亲兵找来一把短刀，藏在腰间，万一遇到危险，也好有个防身的武器。他还带上了一个小小的水囊和几块干硬的野菜饼——这是他们仅有的口粮，虽然难以下咽，但至少能在途中补充一点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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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马小丑带着王强和刘勇，悄悄走下城楼，朝着之前现的城墙缺口走去。这个缺口是在孙军之前的炮击中炸开的，宽约三尺，高约四尺，之前一直用砖石临时封堵着，为了出城，马小丑让人悄悄挪开了几块砖石，留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缺口处阴暗潮湿，散着一股泥土和硝烟混合的难闻气味。马小丑先探头出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夜色浓重，远处孙军的营寨灯火通明，像一颗颗恶毒的星辰，照亮了半边天空。近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庄稼地，玉米秆早已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在夜风中出“沙沙”的声响。

“跟我来，小心点。”马小丑低声说道，率先钻进了缺口。缺口狭窄，他不得不弯腰前行，粗糙的砖石划破了他的手臂，火辣辣地疼，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加快了脚步。

王强和刘勇紧随其后，三人很快就钻出了城墙，钻进了庄稼地。庄稼地的泥土松软，脚下的秸秆出“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马小丑示意两人放慢脚步，尽量踩在秸秆的根部，减少声响。

三人猫着腰，在庄稼地里艰难地前行。夜色浓重，能见度极低，只能隐约看到前方的轮廓。他们不敢打开火把，只能凭着记忆和感觉，朝着苏府的方向移动。苏府在临城城西的富人区，距离东门大约有三里路，虽然不算远，但沿途都是孙军的巡逻范围，想要安全到达，绝非易事。

“长官，你听，有脚步声！”刘勇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眼神警惕地望向远方。

马小丑和王强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果然，不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还有士兵的交谈声，显然是孙军的巡逻队。

“快，躲到那边的土坡后面！”马小丑低声说道，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低矮的土坡。

三人立刻加快脚步，跑到土坡后面，紧紧趴在地上，将身体埋在秸秆和泥土里。土坡不高，只能勉强遮住他们的身体，他们甚至能看到巡逻队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逼近。

巡逻队大约有十几个人，个个手持步枪，腰间挎着军刀，步伐整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为的是一个小队长，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头的火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

“妈的，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一个士兵抱怨道，“围了这么久，临城早就该破了，还让咱们在这里瞎转悠。”

“别废话了，小心被长官听见。”另一个士兵说道，“听说城里早就缺粮缺药了，撑不了几天了，咱们再熬几天，就能进城享福了，到时候金银财宝、美女佳人，随便咱们选！”

“哈哈，说得对！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快活快活！”

士兵们的交谈声充满了贪婪和得意，传到马小丑三人的耳朵里，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愤怒。马小丑握紧了腰间的短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真想冲出去，杀了这些可恶的家伙，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冲动，一旦暴露，不仅自己性命难保，临城最后的希望也会破灭。

他示意王强和刘勇不要轻举妄动，三人趴在土坡后面，一动不动，直到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些狗娘养的！”王强低声骂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别管他们，咱们快走。”马小丑说道，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再晚一点，天就亮了，到时候更难行动。”

三人继续在庄稼地里前行，一路上又遇到了两支巡逻队，都靠着庄稼地的掩护和刘勇敏锐的听觉，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走出了庄稼地，来到了城西的街道上。

城西是临城的富人区，街道比其他地方宽阔整洁，两旁都是高墙大院，大多是乡绅富户的府邸。苏府就坐落在街道的尽头，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高墙之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岗楼，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丁，手持棍棒，警惕地守着大门。

与城内其他地方的破败和绝望不同，苏府的院墙高大坚固，门口的灯笼亮着昏黄的光，隐约能看到院内亭台楼阁的轮廓，透着一股安宁和富庶的气息。这种对比，让马小丑心中五味杂陈，既羡慕这里的安宁，又迫切地希望能从这里获得拯救临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