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还是将信将疑。
齐砚没有说话,而是将雁门关那幅画卷起,又铺陈开一张新的画纸,提笔蘸墨,寥寥数笔,将刚刚那副画上的雄浑肃杀之意全然呈现了出来。
并且,齐砚这几笔的架势,简直行云流水炉火纯青,显然是精于此技的。
叶蓁相信那副雁门关是出自齐砚之手。
齐砚停下笔,侧首看向她。
叶蓁:“……我信那是你画的了……”
齐砚转回头,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叶蓁又将那副雁门关展开,细细赏看了起来。
齐砚则将那张寥寥数笔的画纸收了起来,起身去茶案处倒了两盏温茶,一手拿起一盏,又走回书案处,默不作声地递过一盏到叶蓁眼前。
叶蓁从画上擡起头,接过後道了声谢,复又看起画来。
良久,才恋恋不舍地从画中擡眸,欲言又止地侧头看着齐砚。
齐砚手里持着叶蓁回来时他正看的那本书,馀光一直注意着叶蓁。
见此,将书放下,也侧过头,在叶蓁没开口前,问道:“我画的如何?”
叶蓁立时抛开欲言又止,笑容灿烂十分真诚地夸赞道:“简直是笔墨精妙!出神入化!意境高远!无人能及!”
齐砚又微不可察地擡了擡唇角,复问:“比之那个老……那个枫樵先生呢?”
叶蓁嘿嘿一笑:“他不及你。”
齐砚撇开头,又擡了擡唇角。
叶蓁见齐砚的茶盏空了,便起身快步走到茶案处,将一壶温茶捧了起来,刚要往回走,见茶案上还有一碟红枣和一盘黄杏,便寻了个托盘,将茶壶丶红枣丶黄杏都放了上去,端起朝书案走来。
齐砚静静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忙叨,隐隐知道她要干什麽,又轻轻擡了擡嘴角。
叶蓁回到书案处落座,先将齐砚空了的茶盏续满,亲手端至齐砚面前,笑容满面道:“三爷,喝茶。”
齐砚默不作声地接过,在叶蓁盈盈目光下喝了一口,将茶盏放下。
叶蓁手又伸向装有黄杏的盘子,刚碰到一颗忽而顿了顿,随即转了个弯,取了一颗红枣喂到齐砚唇边,依旧笑容满面道:“三爷,吃枣。”
齐砚看了眼送到唇边那只白皙素手,轻轻张口将红枣衔进了口中。
依旧甜腻腻的。
叶蓁见齐砚喝了她倒的茶又吃了她喂到嘴边的枣,第一次带有讨好之意地开口道:“三爷,您的这副画……”
叶蓁观察着齐砚的表情。
齐砚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下却有几分愉悦,静静等着叶蓁讨要。
叶蓁:“可不可以……”
齐砚微微勾了勾唇。
叶蓁:“……卖给我?”
齐砚的嘴角平了下去,心下那几分愉悦也不见了。
原来不是要,是买。
如此,在她眼里,他和那个老书生又有何分别?
叶蓁觉得齐砚好似有几分不高兴,虽然表情看起来没什麽变化。
也是,好不容易画的这麽好的一幅画,就让她这样买了去,换谁谁也不会高兴,尤其齐砚可能也是爱画之人。
她倒不是爱画,不过因着这是雁门关而已,她自幼长大的地方。
叶蓁知道不能夺人所爱,有几分惋惜,又恋恋不舍的将画多看了几眼,发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