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异样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开来,陆昭明的耳根又开始发烫。
他努力摒除杂念,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清理完毕,他拿起金疮药,将白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
药粉触及伤口,带来一阵刺激性的疼痛,顾惊弦的肌肉明显收缩了一下。
“忍一下,很快就好。”陆昭明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像是在安抚。
他拿起纱布,开始小心翼翼地包扎。
这个过程需要将纱布绕过顾惊弦的胸前和後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可避免地再次拉近。
陆昭明几乎是将顾惊弦半圈在怀里,手臂绕过他的身体,指尖灵活地穿梭丶打结。
他能闻到顾惊弦发间极淡的丶类似松针的清冽气息,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拂过自己的手腕。
顾惊弦僵直地坐着,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能感觉到陆昭明轻柔的动作,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丶带着点阳光和坚果味道的气息,与这血腥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却莫名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背後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因为那小心翼翼的处理而减轻了几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习惯了将所有脆弱隐藏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从未有人如此靠近地丶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温柔,为他处理伤势。
值房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昧与温情,在弥漫着血腥与药味的空气里悄然流淌,比刚才那个冲动的拥抱,更添了几分缱绻与深入骨髓的亲密。
当陆昭明终于打好最後一个结,轻轻舒了口气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竟然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擡手用袖子擦了擦,看向顾惊弦:“好了。伤口太深,这几天最好不要有大动作,免得崩裂。”
顾惊弦“嗯”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背後的伤口传来牵扯的痛感,但包扎得确实妥帖。他转过身,看向陆昭明。
四目相对。
陆昭明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有些闪烁,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顾惊弦的目光深邃,如同古井寒潭,此刻却似乎有什麽东西在深处微微荡漾,映着跳动的烛火,和陆昭明有些无措的脸。
“多谢。”顾惊弦开口道,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
“……举手之劳。”陆昭明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子,试图找回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状态,却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根本没办法自然地和顾惊弦对视。
就在这时,李琰去而复返,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大人,那活口……死了。”
顾惊弦眉头一蹙:“怎麽回事?”
“属下刚准备用刑,他便突然七窍流血,身体抽搐,不过几息就……断气了。死状,与西市和王府那两人,一模一样。”李琰的声音带着挫败和一丝惊惧。
又是傀儡禁制!幕後之人对手下的控制,竟然严苛至此!
顾惊弦脸色阴沉。线索再次中断。
“不过,在他身上搜到了这个。”李琰递上一块小小的丶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造型古朴,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火焰图腾,背面则是一个数字——“柒”。
“这是……”顾惊弦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那冰冷的火焰纹路,眼神锐利如刀,“拜火教的身份令牌?”後面的数字,很可能代表着序号或者等级。
“很有可能。”李琰点头,“属下已派人查这令牌的来历。另外,在现场还发现了一样东西。”他拿出一个用特殊油纸包裹的丶手指粗细的竹管,“是在那名逃脱的刺客之前藏身的位置找到的,里面……是空的,但残留着极其细微的粉末,已经送去药房查验。”
竹管?粉末?
顾惊弦和陆昭明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迷魂引”!
难道这些刺客,也使用了那种邪香?是为了增强战力,还是为了在失败时……
“加强戒备,尤其是内衙和证物存放处。”顾惊弦沉声下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那几本典籍和这枚令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