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丫鬟小厮均以崇拜地目光看向宁家祖孙“小宁大夫家传的悬丝诊脉的确神乎其神。”
宁回收了金丝,脸上难以自持地流露出几分傲色。
悬丝诊脉是宁家祖传的诊治方法,比一些年轻大夫的切脉更加准确。
只是,他身边围了一圈的李府下人,人群里头少个熟悉的影子。
宁掌柜已经开始收拾写脉案,他招呼着宁回写下丫鬟小厮们的姓名与对应的药方子。
“李府的人都看过了吗?”
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厮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急道“还剩下璧月那丫头,眼下正陪着少爷写课业呢。”
旁边的人笑话他“你替她急什么,人家是副小姐,想看大夫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副小姐?
这个称呼令宁回有些啼笑皆非,但不知怎得,他又打心眼里觉得陆姑娘的确是那种人。
见宁回的神色动容,旁边的丫鬟继续嘲道“哎哟哟,小宁大夫真真不知道她的做派,才入府几天就跟个千金小姐似的,既要每日沐浴,又要早起晚睡各一盅牛乳,你说对不对呀,星载?”
被称呼为“星载”的小厮恼道“香雨!”
香雨抬头看了眼天色,又冲星载吐了吐舌头“好啦,我不说了,眼下少爷快下课了,我要去厨房给副小姐温一盅牛乳。”
天色完全灰暗下来,宁掌柜终于写完脉案,他吹干了墨迹,对神色冷清的孙儿说道“走了,明天再让人来送药。”
离开李府的时候,宁回不知怎得,忽然回头望向身后的宅子,宅邸影影绰绰,门一道接着一道,所谓高门深户不过如此,下人们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又让他想起那位“副小姐”。
她会过的好么?她觉得自己是陆贞柔,还是李璧月?
宁回回望着点燃的灯火,簇簇的火苗在眼底跳动,他忽然觉得答案很明显陆贞柔在哪都会过的很好。
一想到这个可能,宁回便忍不住带上真心实意的微笑。
可下一个念头,宁回心底又开始泛酸怎得不是呆在他的身边呢?
……
李旌之的西席先生是一位从翰林院退下来的老编修。
老编修见多识广,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没有他从书里找不出的话。
早年的他也是个文曲星转世,是两朝先帝年间的两榜进士,只是后来官场斗争,不得不弃官保命。
索性老编修干脆舍了名利场,一把年纪既不娶妻也不生子,而是周游各地,去富贵人家给孩童开蒙,据说曾经给李府的世子爷开过蒙。
李府的人敬重他年纪,便称呼一句老先生。
老先生今年七十六岁,自认为看淡生死,不然也不会跑到幽州城来瞅一瞅书中描写的羌笛。
只是看淡生死的老先生也有被顽童气哭的一天。
李旌之实在是可恶极了,加之还有个小女孩帮腔助阵,老先生抹着眼泪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女子怎得能识字写文呢?”
下人劝他“随她去呀,你也不用悉心教导她,只需让她旁听几个字,通晓些天地君亲师的道理便可。”
老先生忍了,一忍便是许多年。
……